那些年,我们用随身听一盘一盘地听卡带;那些年,我们用新买的MP3整天听周杰伦;那些年,我们把歌词里的句子混在情书中悄悄送给同桌的你……
那些传唱不衰的经典歌曲,除了旋律婉转动人,歌词也直击人心。木桃老师上学的时候,经常会把那些唯美的歌词抄在漂亮的小本本上反复玩味,那这些红极一时的歌曲歌词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我们传唱不衰的那些歌词究竟好在哪里?今天,我们就一起来解密流行歌词。
押韵
歌词比较正式说法是歌诗。既然为诗,就讲求押韵,这是歌词的必备要素,押韵和谐的歌词不仅易于入曲,而且读来韵律感十足,百转千回。举个栗子,李宗盛的《阴天》:
阴天 在不开灯的房间
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
爱情究竟是精神鸦片
还是世纪末的无聊消遣
香烟 氲成一滩光圈
和他的照片就摆在手边
傻傻两个人 笑的多甜
——李宗盛《阴天》
《阴天》的歌词从明清曲艺“十三辙”来看,属于“言前辙”。简单说,就是韵脚字押an、ian、uan、üan 等韵。我们看“阴天、房间、一点、沉淀、鸦片、消遣、香烟、光圈、照片、手边、甜”,有单押,也有双押,同时,“言前辙”韵腹和韵尾音域比较宽敞,但又不像“发花辙”那么宽敞洪亮,更易于表达伤感抒怀的情绪。再加上莫文蔚沉郁内敛的唱腔,将一首描写男人细腻情绪的歌诠释得淋漓尽致。
善用修辞
流行歌曲歌词最是将修辞玩到了最高境界。比喻拟人,算是最低级的。不妨看几个例子:
陆羽泡的茶,像幅泼墨山水画
——方文山《爷爷泡的茶》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方文山《东风破》
帘外芭蕉惹骤雨
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方文山《青花瓷》
方文山是将修辞玩到出神入化的高手。上面三例仅是他的低阶修辞。《爷爷泡的茶》里将茶叶在水中翻腾的姿态比作泼墨山水画,取其意境;《青花瓷》连环拟人,只取其意态而不见人,无情之物瞬间忸怩生姿。《东风破》“一盏离愁伫立在窗口”,更是凸显了拟人的高级玩法,借代与拟人的完美结合,造成语言的陌生化与新奇感;
此外,通感也是让歌词耳目一新的高级修辞:
那温暖的阳光 像刚摘的鲜艳草莓
你说你舍不得吃掉这一种感觉
雨下整夜 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 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方文山《七里香》
《七里香》中把触觉、味觉、视觉和恋爱的心里感觉交互联通,短短两句写尽初恋滋味。
词类活用
不要以为只有文言文中才会出现词类活用的现象,让你惊呼神来之笔的绝妙歌词,很多都运用了词类活用。那些天才词作者,也深谙词类活用的精妙法门。试看两例:
那饱满的稻穗,幸福了这个季节
——方文山《七里香》
你发如雪 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 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 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方文山《发如雪》
“幸福”是名词,在这里方文山用作动词。“凄美”是名词,在这里做动词;“纷飞”是不及物动词,在这里作及物动词。你看,词类活用的运用打破了现代汉语语法结构,造成了语意上的陌生化美感。
化无形为有形
作为流行歌曲,要写尽世间缠绵悱恻的情愫,需要通过一些特殊的语法搭配来实现情感的外显化。林夕就非常善于这种写法:
还没为你把红豆
熬成缠绵的伤口
然后一起分享
会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林夕《红豆》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突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林夕《流年》
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手心长出纠缠的曲线。这两句不管从语法还是语意上来说,都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但是这种搭配也造成了情感的外显:红豆——相思——离愁——不能触碰的伤口;手心——纠缠的掌纹——纠缠的情感。
用典
将典故揉进歌词能够增加歌词的文学性,同时增加内容的厚度。比如下面这两例:
红玫瑰玫瑰的红 容易受伤的梦
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
红是朱砂痣烙印心口
红是蚊子血般平庸
时间美化那仅有的悸动
也磨平激动
——李焯雄《红玫瑰》
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 只恋你化身的蝶
——方文山《发如雪》
李焯雄的《红玫瑰》化用了张爱玲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的语句:“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方文山的《发如雪》化用佛经故事“弱水有三千,只需取一瓢饮”。
歌词本身的情感加上典故特有的意蕴,读来更加动人心弦。
细节描写
不靠修辞和技巧,也能写出经典歌词,这就要靠细腻的细节描写来描摹人心。在这方面李宗盛是其中的佼佼者: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
漂洋过海地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
我连见面时的呼吸
都曾反复练习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
表达千万分之一
——李宗盛 《漂洋过海来看你》
每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我总是睡不着
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
未来会怎样
究竟有谁会知道
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
我永远都找不到。
——李宗盛 《我是一只小小鸟》
文学艺术本同源。我们听歌、唱歌,也要善于从中发现其艺术表现的精华。语文的外延是生活,从生活中学语文,你会有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