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文案
江湖飘零,腥风血雨,
曾有一人在她身旁,保她不受欺凌,护她安然无恙。
五年前,江门易主,她与那人,从此陌路。
“苏桐雪,你以自己做赌,输了可就一无所有了。”
她轻叱一声,“输了,便是一个死。可若赢了,却是他。”
可最终,她错了。
银针出手的那一刻,苏桐雪明白了,原来赢了,才是一无所有。
“江北寒,死后,我愿弃尸荒野,也绝不入你江家坟!来世,我愿倾尽一生,换永不相见!”
第一章:千疮百孔的心,用力才能刺透
“二小姐今儿个虽赢了踏雪无痕高月,却又落了这一身的伤!”
秋儿话音刚落下,苏桐雪一个白眼过去,止住她的话,“不过是流点血,死不了。”
刚说完,就捂住嘴,黑色的血从指缝中溢了出来。吓得秋儿急忙扭头就往外跑。
“秋儿,不用去找他。”
苏桐雪叫住了秋儿,无力的摆了摆手,接着又咳了几声。秋儿红着眼眶,低声道:“可是二小姐您要疗伤啊!况且,况且江少主就在咱们山庄!”
苏桐雪熟练的从旁边的瓷瓶里倒了颗药出来,喂进嘴里,头一仰,药已入喉。
“我流血再多,也比不得长姐皱一皱眉。”
说着,苏桐雪褪去外衫,露出肩头的伤口,深可见骨,红色的肉翻着皮儿在外面,像开出了白墙外的红梅。
“可江少是您未婚夫,又不是大小姐的!”
秋儿还在一旁抱怨,一扭头,却发现苏桐雪已经自己将药倒在肩头的伤口上。
“所以呀,他是我的未婚夫吗?可能吧。”
自言自语的话,回答她的是一阵劲风,吹散了她的话,吹开了闭着门。
苏桐雪转过脸,一根银针穿过帷幔,嗖的一声,刺入了她的身体。
动作,艰难了许多。
“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她淡然的合上衣衫,扭头看向来人。
江北寒一身月牙白银丝锦绣的长衫款款而来,矜贵清冷的气质相隔十几米似乎都能飘进来。
他没有任何表情,可那张脸,一眼便足以让人此生难忘,也再难入眼他人。
“昨日有人盗走了鬼医的肉灵芝。你知道吗?”
他开口,一句话,已说明来由。
“哦?鬼医的弟子们太不中用了。一个肉灵芝都守不住。”
苏桐雪浅浅一笑,回的话也是理所应当的样子。
可偏生她这幅淡然的模样,把江北寒心底的怒视掀了起来,他倾身上前,一把捏住她的喉咙,冰冷的眸子微微眯起,“肉灵芝是阿花的解药里面最重要一味,最希望那味药没了的,不就是你?”
“这么看来,好像真的是我做的。”
哐的一声,控制住苏桐雪的那根银针从体内被逼了出来,她轻描淡写的拨开江北寒的手,“江少主,对我就算不像长姐那样温柔,也至少,不要银针相见吧?”
谁都知道,神医世家江门少主江北寒,银针出手,非死即生。苏叙花,苏华山庄大小姐,五年前为江北寒挡了一剑,自此落下恶疾,长年病痛缠身。
闻言,江北寒忽然笑了两声,“哦?你希望我对你如阿花般?”
说完,他突然一把扣住苏桐雪的肩头,从袖子里拔出一把银色的匕首,朝着她的胸口,嚓的一声,刺了进去。
微凉的触感袭遍全身,感觉不到痛,只有冷,冷到了心底。
“既然肉灵芝没了,你的心头血也是一样的!”
他的声音犹如结了冰的冰棱般,一点一点刺痛人心,又冷,又疼。
苏桐雪狭长的眸子微微一闪,直勾勾的盯着江北寒,抬手,握住江北寒的手,在他那一瞬的错愕中,猛地用力,把匕首又刺入了三分。
“笨蛋,这样才能取我心头血。你不知我的心千疮百孔,结的痂太厚,你不用力,怎么再刺透我的心?”
第二章:一碗心头血,够么?
胸前,鲜红的血啪嗒啪嗒的滴在案几上,苏桐雪颤抖着手,从旁边拿起一个茶盏,接住了流下来的血,浅浅的笑着,语气平静道:“即便你不在意我,可这心头血,能救她的命,可别浪费咯。”
她那不气不怨的态度,似乎不知痛为何物的反应,不禁惹得江北寒心中一阵难受,他握紧了拳头,僵硬的开口:“救她命,你分内之事。”
可忽然,手中的匕首再次刺入苏桐雪的胸口,江北寒怔怔的看着握着自己的手的苏桐雪,她依旧淡定的笑着,跟没事人似的。
只是胸前喷涌的血,她惨白的小脸,以及身上早已被血水浸透的衣衫,倒是提醒着江北寒,眼前的这个女人,伤的很重。
“我死,她生。这样似乎更快一点呢。”
她说的随意,声音很弱,像是弱不禁风的弱女子。可她是名震江湖的苏华山庄庄主,苏桐雪。
江北寒默默的看着苏桐雪,凝起眉头,手伸过去,褪下她的衣衫,准备为她上药止血。
再不止血封穴,她会失血过多而死。
苏桐雪的身体晃了两下,有些撑不住了。
一碗心头血,加上本身的伤,已经耗尽她所有的精气。
“够了吗?”
她声音也很平静,只是单纯的询问。
江北寒不急不缓的收了手,塞了一颗药丸进苏桐雪的嘴里。
“褪去衣衫,给你疗伤。”
可能是因为苏桐雪乖乖的给了心头血,所以他的的语气和善了许多,也想着要给她疗伤了。
苏桐雪拽着衣服,还没回话,却听见门外有人在门外大喊。
“江门主,大小姐头又疼了!请您过去看看!”
江北寒的手猛地撤回,急忙起身,看都没看苏桐雪一眼,转身匆匆离开。
人刚走,秋儿红着眼眶进来,闷闷道:“二小姐,您才是山庄的主子,凭什么让那人做威?”
苏桐雪抬头,扫了眼秋儿,云淡风轻道:“只有江门撑腰的苏华山庄,才能让人畏惧。而她,才是江北寒心上的人。我又算什么呢?”
“可,可这么多年,若不是小姐您苦撑,山庄早就没落了。”
“秋儿!”
苏桐雪厉声打断秋儿的话。
这丫头,越发的胆子大了。
秋儿瘪瘪嘴,很是委屈的看着地面。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苏桐雪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轻声道:“秋儿,去问问他,制成那药,还需要什么。”
秋儿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再过三日,便是中秋。
往年的这个时候,苏华山庄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这些事儿,苏桐雪从来没操心过。她不爱甜食,偏偏苏叙花喜欢。所以山庄每年也会准备许多的糖月饼。
苏桐雪身上的伤正在痊愈,更是需要忌口。
这日一早,她换好药,便换了身银色的常服,挽起发髻,坐在窗边看书。
晚秋的风柔柔的拂过,送来阵阵香波。
“听说二妹妹受伤,姐姐特意来瞧瞧。妹妹伤的,重不重?”
第三章:他能娶的人,永远不是你
院门口,众人簇拥着一位花色衣裳的女子走了进来,头上戴着绿安斋顶级的八宝彩凤钗,价值千金,多少富贵女子抢破了脑袋都没抢到的好东西。
苏桐雪还未开口,苏叙花便盈盈一笑,温声道:“昨儿江哥哥喝多了,说起你受了伤,姐姐这才知道,所以特意给你做了些补汤,你且尝尝?”
她身后,丫鬟端着一碗泛红的补汤,走了过来。
一人窗外,一人屋内。
苏桐雪合上书,看了眼苏叙花,“我素来不爱喝汤。”
“虽然如此,可姐姐的一番心意,妹妹总不好拂却吧?”
苏叙花用帕子掩着唇,弱弱的望着苏桐雪。本以为话说到这,苏桐雪怎么都不会拒绝,却不想,苏桐雪挑了挑唇,淡然道:“既然是姐姐的心意,还是该江少主消受才是。秋儿,送去给江少主,就说,是姐姐亲手熬制的。”
她话一出口,苏叙花脸色大变,这补汤是什么东西她们心知肚明。一听要送去给江北寒,苏叙花身后的一个丫鬟立马上前作势要帮忙,可动作太大,胳膊一撞,一碗补汤掉在地上,喀嚓一声,碗碎成几片。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当心?”
苏叙花责怪的看着那莽撞的丫鬟,她刚说完,苏桐雪身后的秋儿便猛地上前,“啪啪”两声,左右开弓,便给了那丫鬟两巴掌。
“妹妹,你这丫头,可真是不得了。姐姐我身子弱,虽说你是庄主,可我怎么也是主子,她竟当着我的面如此欺负我的丫鬟!”
苏叙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着便让人心生不忍。
“所以呀,当着我的面如此冲撞,可是不行的。今日权当我替姐姐教这丫鬟了,下次可长着点心,在姐姐面前放肆姐姐不怪罪,可我的规矩,一分一毫,都容不得有差池!。”
苏叙花面不改色,咯吱一声笑了出来,
“我身子弱,江哥哥把我宠坏了,我也把这丫头宠坏了,倒是坏了妹妹的规矩,惹得妹妹不悦,妹妹可别见怪。”
她开口不离江北寒,明摆着是来示威。
若是换了五年前,苏桐雪必然要大醋一场。可如今,早已习惯。
“既然江少主宠着姐姐,那不如让他早日娶姐姐进门便是。”
“你!”
这一刀,算是戳到了苏叙花的心坎上的伤疤。无论江北寒对她有多好,可江北寒能娶的女人,只有苏桐雪。
此时苏桐雪说这话,硬是把苏叙花接下来的话堵在口中,有苦难说,只得作罢,悻悻然的回去。
中秋夜,与往年一样,庭前热闹,苏桐雪的小院里,却很是静谧。
这一日,是她母亲的忌日。
“二小姐,火纸祭品都准备好了。我派人去请江少主。”
苏桐雪换上素衣,浅浅一瞥,开口道:“不必了,今日,他总会过来的。”
她正说着,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每年的这一日,江北寒都会换上与苏桐雪相同的素衣,前来祭奠苏桐雪的母亲,以未来女婿的身份给苏母烧纸钱。
可今日,他来的早了些。
苏桐雪起身,江北寒已经走了进来,带着一种完成任务的神情,来到这里。
第四章:你没有来的必要了
秋儿见江北寒来了,喜笑颜开,急忙摆上小菜,热切道:“江少主还没用晚膳吧?小姐今日亲手做了许多的家常菜,都是您爱吃的。”
苏桐雪抬眸,幽幽的打断秋儿的话,“先祭拜吧,他时间不多。”
听到这句话。江北寒似乎格外不悦,皱起眉头道:“温一壶酒。”
秋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立马跑了出去。
苏桐雪倒是没显得多么高兴,只默默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道:“如此耽搁时间,回去怎么跟她交代?”
“阿花温柔体贴,不会计较。”
江北寒拿过苏桐雪倒的水,凑在鼻前闻了闻,又一脸嫌弃的放了下去。
秋儿摆好饭食,苏桐雪给江北寒倒了酒,看他一盏接一盏,也并不阻拦。
一顿饭下来,苏桐雪一口没吃,江北寒也只喝了小酒,饭食一口未动。
祭拜,院子里点上了白蜡烛,苏桐雪跪在灵牌前,江北寒跪在她身侧,月光倾泄而下,打在他身上,抚平了一身的冷清,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浅白色的光。
“与我母亲告个别吧。”
火光印在苏桐雪的脸上,她跪在一旁,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间。
五年了,她更明媚动人了。
江北寒收回视线,“即便现在不与你成亲,苏姨待我情分不薄,明年我一样会来。”
“祭奠,是因为在思念。可我发现,思念一个人着实太苦,所以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思念母亲,等我死后,在黄泉自会与她相见。你与我并未成婚,我既不祭奠了,你也没有来的必要。”
你也没有来的必要。
五年来,一年中只有这一日他们才会单独平和的相见。
如今却连这最后的一个借口都没有了。
江北寒的眸子一片冰冷,灼灼的火光都不能温暖两分,他心中一团怒火猛地升起,一把扔掉手中的纸钱,冷冷的看着苏桐雪,“你顶着我未婚妻的名号,我若不来祭拜,岂非让人戳脊梁骨?日后,旁人又该如何看待阿花!”
左右,不过是为了苏叙花的名声。
苏桐雪站起身,从头上取下发簪,递给江北寒,“信物归还,从此两断。你无需逢场作戏,从此可正大光明的照料她。”
“哐当”一声,江北寒拽住苏桐雪的手腕,刚起身,却踢到了旁边的火盆。
火星子立马将他的锦袍烧了个洞。
苏桐雪皱起眉,回头吩咐道:“去拿针线。”
说完,扭过头看向江北寒,解释道:“稍后还要去她那里,总不能让它破着去吧?”
虽然她知道,苏叙花那里常备江北寒的衣裳。
可这件素衣,他穿了很多年。想必十分喜爱吧。
江北寒漠然,也就是默许了。
烛火微黄,江北寒坐在一旁,苏桐雪蹲在他身前,手中握着银针,熟练的为他修补破洞。
“衣裳旧了,该扔了。”
她淡淡的说着,视线始终盯在衣服上。
“可以修补。”
他回答,亦然听不出语气。
苏桐雪却笑了,手上的动作更快了,笑道:“那也不是最初的样子了。”
两人沉默。
江北寒今日似乎是酒喝的多了些,竟一把抓住了苏桐雪的手,沉默良久,终是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
苏桐雪默默的承受,双手攀上了他的腰间,好一阵缱绻。
“少主,出事啦,水牢里关着的人不见了!!”
忽然,江北寒的酒意瞬间清醒,一把推开苏桐雪,揉了揉眉头,起身要走。
第五章:能恨我,也不枉此生
“你早些歇下吧。”
他留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桐雪垂眸,浓郁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片刻,秋儿从门外进来,“二小姐,那人可是害死了江门主啊!您救走他,江少主会恨您的!”
“这世上的深情,不是爱,就是恨。他不爱我,能恨我,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秋儿无奈的摇了摇脑袋,“您这是何必呢!!”
“秋儿,我的时日不多了。这就意味着,我必须要在此之前,让苏华山庄在武林中再次立足,我活下来的意义,不是要嫁给江北寒,而是要守护山庄。。”
“二小姐………”
秋儿红着眼睛,“凭什么那个人可以坐享其成,独占江少主的宠爱,安然平稳的生活,您就得过着刀尖儿口上讨日子的生活!这不公平!”
苏桐雪噗嗤一声笑了,抬起头,眼中褶褶生光。
“因为她所有的,都是我不要的啊!”
话音刚落,屋内的蜡烛,忽然一灭。
苏桐雪的呼吸一紧,脖子已经被人捏在手里。
“我也是你不要的,你为什么又要救回我呢?”
“江飞流,我救你出来,可不是让你与我为敌的。”
苏桐雪非但不紧张,还十分惬意,在漆黑一片中,端起一盏茶,递给身侧的人,“上好的碧螺春,记得你爱喝。”
也是江北寒最厌恶的。
江飞流叹了口气,悠悠的接过茶,嘲讽道:“我该说我那好弟弟不知珍惜呢,还是你我本就有缘分?兜兜转转五年了,江门易主,你二人陌路。雪儿,你说你当年何必一心缠在他身上?你要的药,他做不出来,即便是做出来了,也不会给你。”
苏桐雪笑了声,“那种危害武林的药,他确实不会给我。可是,你会。”
她推开脖子上的手,手一挥,桌子上的烛火再次亮了起来。
秋儿倒在地上,而他旁边的男子,一身紫色的衣衫破破烂烂,看的出受了了不少苦。他的面容与江北寒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一抹戾气。
“天下就只有我能研制让习武之人变强的药,雪儿,你要是早些救我出来,现在都已经称霸江湖了!”
“江飞流,你不怕我称霸江湖再过河拆桥,要了你的小命?”
江飞流笑了声,对上苏桐雪的眸子,柔声道:“你不会,杀了我,会让他厌恶你。你能忍受他爱你,恨你,唯独不能忍受他厌恶你,不是吗?”
苏桐雪的眼睛微微眯起,冷冷的打量着江飞流,“不,我可以。”
后者微微一怔,端起茶,喂进嘴里。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所以千万别拿以前的我衡量局势,你会输的一败涂地。”
苏桐雪说完,从腰间拿出从江北寒那里偷来的钥匙,
“你要的江门药局的钥匙,我拿到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江飞流邪魅的挑起嘴角,看了眼窗外的月色,低声道:“嗯,是该走了。”
可他说话时,手掌一翻,突然钳制住苏桐雪的腰身,欺身上前,一口咬住了她的后颈脖,苏桐雪动弹不得,瞪大了眼睛,双目猩红,泛着嗜血的光。
“放手!”
一声冷喝,刺透微冷的空气,从身后响起。
江飞流迅速的撤回手,身子一歪,躲开了江北寒射过来的银针。
第六章:他碰过的,我不要!
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几个起落,人就消失在了夜中。
江飞流撤离的那一瞬,苏桐雪忽然能动了,刚抬头,却见江北寒面色不善的走了过来。
“我……”
她还没开口,江北寒已经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捏着一根极细的银针,苏桐雪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后颈脖一阵皮肉撕裂的痛感传来,“啊!”
哔咔一声,血溅了一地,一块皮被揭了下来,扔在地上。
苏桐雪痛苦的抓着江北寒的袖子,双腿半跪在地上,脖子上的血晕开一片,染红了她素色的衣衫。
江北寒扔掉手上的银针,从一旁拿起纱布,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了药在苏桐雪的伤口上,一字一句道:“他碰过的,我不要!”
“呵,苏叙花碰过的男人,我也不要!”
“你再说一遍!”
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苏桐雪清楚的在江北寒的眼中看到了醋意。
他会在意自己么?
苏桐雪咬牙,
脖子后的疼痛没那么明显了,可地上血淋淋的痕迹,却无不在提醒着两人,刚才发生过什么。
“是你把他放出来的?”
他冷声开口打破沉默。
江飞流当年炼制了一种极其可怕的药,江门主为了阻止那药害人,联合苏华山庄的老庄主一同困住他,却惨遭毒害。
后来,江北寒出关,才将他制住。
“你认为,我会救杀父仇人?”
江北寒盯着苏桐雪的眸子深深的看了几眼,眼中的疑虑一点点消散,
“最好如此。”
江北寒缓缓松开手,明明他才是动手扒皮的人,可他的手,如他的人一般干净,没有半点血迹。
“江哥哥,江哥哥!”
门口,苏叙花的声音传了进来。
江北寒凝起眉头,转身迎了上去。
熟料,苏叙花一进门,看到地上的血迹,“啊”的一声,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阿花!”
江北寒紧张的接住苏叙花,一把抱起她,扭头冷冷的瞥了眼苏桐雪,拧着眉头,飞快的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两人走后,苏桐雪这才僵硬的抬起手,朝着自己的腰间狠狠一掌拍下去,一根带着倒刺的银针从腰的另一侧破皮而出,勾出了一片血肉模糊。
苏桐雪张开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整个身子瘫软在地上。
中秋两天后,江北寒出关为苏叙花寻药材之一梦中花,楚州一带无人坐镇。他离开的第二天,就有人入楚挑衅。
苏华山庄三名弟子在西关外被无花宫人杀害。
第三日,苏华山庄长老余念被鹰勾爪所杀。
接二连三的事件,惹得苏华山庄上下人心惶惶。
庄里不少弟子都卷了铺盖闹着下山,苏桐雪拖着一身的伤,被剩下的长老们拖着商议解决办法。
一日后,决策已定。
苏桐雪刚拆开腰间的纱布,脖子上还裹着一层纱,泛着浅浅的红色。
“无花宫近两年出了个江湖第一杀手楼灭心,苏华山庄霸占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多年,树大招风,多少人等着他投石问路,好取而代之。”
“二小姐,您还没痊愈呢,这事就交给旁人吧!”
秋儿红着眼睛,双手抱着苏桐雪的剑,不肯让她出战。
苏桐雪拍了拍秋儿的脑袋,柔声道:“乖乖等我回来。”
她起身,换上黑色的劲装,利索点束起头发,从秋儿的手中拿过交推开秋儿,离开。
第七章:我不会让你死
五天后,西关口。
林中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
才下过雨,泥土和落叶搅和在一起,红色的雨滴从树上滴在地上,溅起一圈圈淡粉色的涟漪。
马车的轱辘声是许久之后才响起的。
从轻轻的微不可闻,到慢慢的回荡在寂静的树林里,仿若给这夜添了点生机。
“少主,咱们要不歇一歇再回去吧?如今天色也暗了。”
马车内,江北寒捏着手中的盒子,手指微微转动,身上的蓝色锦袍依旧整洁如新。可那锦袍里面,盖着一件很旧的白色衣衫,素净,没有一点花纹,与那件锦袍外套显得格格不入。
“去苏华山庄。”
驾车的江凉吐吐舌头,即便江北寒不说,他也知道是去苏华山庄。
可奇怪的是,他家主子每次外出回去都要先去山庄,也不去看大小姐,只在门前的树下站一站,然后又走。
马车穿梭在漆黑的树林中,树林里,脑门上啪嗒一声,江凉伸手抹了把脑门。
可当他看到手上的颜色时,立马勒住缰绳,颤抖着身子回过头,“少主,血………”
车帘掀开,江北寒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漆黑的夜晚,却丝毫不影响他视物。
然而,当视线触及到泥土中的一抹红时,也不知为何,心头猛地一跳。
“谁!”
纤尘不染的鞋子踩在脏兮兮的泥巴中,脚刚迈出一步,树上,突然一个人影砸了下来。
车童下意识的射出了飞镖,却被江北寒一根打落在地。
“雪………”
接住掉下来的那人,江北寒不可置信的看着浑身是血的苏桐雪,脸色铁青,随即反应过来,将苏桐雪打横抱起,“最快的速度,是济世堂。”
江凉接到命令,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啪的一声下去,马儿撒开了蹄子飞奔了出去。
济世堂多年来都没迎接过江门主人,今天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伸着脖子张望着。
“是不是苏华山庄那个大美人?我刚看见少主人把她抱进去的。”
“闭嘴,胡说八道什么!少主的私事岂是我们可以过问的?”
说罢,众人皆正色以待,等着门打开。
“少主,这位便是叙花姑娘吧?”
济世堂堂主肖昊天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不敢抬头去看床上的人,又着急想要讨好这位主子的心上人,只能没话找话。
苏桐雪正好转醒,刚好听见这句话,不由得吭哧一声,“实在抱歉,你说的,是苏华山庄的大小姐。”
她没有自报家门,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被江北寒用力的按住。
“躺好。”
苏桐雪扯了扯嘴角,“江门主不解释清楚,日后可就说不清了,旁的倒是没什么。别给我带来麻烦就好。”
她就这么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江北寒眼眸一暗,漆黑的眸子瞬间结了一层冰。
“下去。”
苏桐雪起身,挣扎着要起床。
“肖昊天!”
他一声怒喝,门外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肖昊天慌忙转头逃了出去。
主子的心情,看起来不算好。
苏桐雪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从昨天到今天。一路都在流血。
梦中花,有令伤口愈合的奇效。
“放心,梦中花是你千辛万苦拿给你心上人的,我不会惦记。”
在江北寒开口之前,苏桐雪已经挑明了。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冷风吹开窗子,钻了进来,冻的人打起了哆嗦。
染了血的衣裳被冷风这么一吹,格外的冷。
“我不会让你死。”
江北寒拧着眉头,语气坚定,似乎压抑着什么,撂下这句话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