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呓语两则

 (一)

  

  我在雾里看花,童年却清晰。

  

  首都红色预警已发布,今日,注定又是糊涂天,雾也好,霾也罢,不过些恼人作乱的颗粒。

  

  仍在幼稚园蹦跳的表弟扣开我家的大门,自此我便没有安心写下一个字,落笔时,他依然在身旁津津有味地讲述着奥特曼打小怪兽的故事。我托着腮,望向窗外,透过层层雾气,我仿佛看到了昔时花的轮廓,那时候的天,还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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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有的电视看,不过那厚厚的屏幕上播放的不过是七个不同色的葫芦跟其余小动物纠缠,像我这样的孩子,是不会蹲坐很长时间的,我更愿意去外头撒欢,天瓦蓝瓦蓝的,似一张漫无边际的玻璃纸,被宇宙母亲揉来团住了地球,隐隐相吸,那才是我的归属。

  

  旧家院子里有三棵树常年站岗,老天爷给他们拿雨滴当薪水,便长久没有枯萎,即使栽下他们的姥姥已经不在了。这三棵树,可以说是支撑起了我童年的全部时光。

  

  岁月总不尽如人意,后人与他们并无感情,想把他们砍倒,过些日子,怕是就会被些不结果子的樱桃取代,只剩下断根无限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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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中的院子是极大极大的,不管我们几个孩子如何乱跑,也不会冲出她的怀抱,而那时的天空却好像极小极小的,倘若攀上枣树,便可以随手拈来两三颗星辰一般。

  

  我就想着长大,好去枣树上,仔细分辨一通哪个是牛郎,织女在何方。

  

  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如愿,或许永远也无法达到了。

  

  ……

  

  “怪兽不要跑,我是维护世界和平的战士!”

  

  表弟已经在我走神的档口窜上了书桌,像联邦和平大使一样发表着自己的言论,我也识趣地在地下配合着鼓掌,他一下子跃起来,兴奋地对我说:

  

  “阿姐,作为一名地球的居民,你愿意和我一起维护和平与美好吗?”

  

  我敛住了笑容,转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愣了许久,表弟早已跳上床玩弄新花样,他不会等我的回答,而我的心里却分明说着:

  

  “愿意。”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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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刺的蔷薇是没有的,然而没有蔷薇的刺却很多。”

  

  忘记这句话是在哪位名人嘴里脱口的,我便恬不知耻的拿来用。

  

  从小老院子里都栽着蔷薇,我却眼拙不识货,把她们当野芳亵弄,反遭了报应,经常刺破手指,把几瓣粉嫩染得血红,再美的花,也叫人没了兴致。

  

  近些日子,在姥姥家的记忆总有些模糊,只记得石榴中燃着火,树枝间缀着雪片,而蔷薇上洇着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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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或许是个悲观的孩子呵,但亓清很快否认了,她说我小时很疯,如泼落的柳絮纷飞。那我算是花吗?应该不是,我内心的一丝自知之明告诉我自己是株草,唯一能握住蔷薇,刺伤也麻木的草,花不会给草染绿,这回做出改变的,只得是草叶了。

  

  我是不信命的,也不相信什么人定胜天云云。命运这东西万分奇妙,蔷薇的盛放凋零,枣子地青绿透红。秋光下染血的蔷薇片片滑落,竟也不慎被刺击伤,命运吗?造化弄人。

  

  蔷薇的确是陪伴我年少较长的花种,即使现在地已经被踏得平坦,不经意走过是却还可以嗅到一股幽香,恬淡不能放在我身上,自然也无法拿来形容亓清,她爱花,爱小花。不喜牡丹芍药,转评雏菊野草。有些地方我们也颇为相像,我二人最大的区别,是她赤手握蔷薇时,嘴角仍挂着笑。

  

  亓清关怀我,其他人却不晓得她这一号人。我有时叫她“清姑娘”,也是亲昵的表示,我有一个心愿,希望这世间的蔷薇可以收敛掉厉刺,但不会,如此,便剩下来满苑的花刺招牙舞爪。 

  梦醒,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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