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送孩子上学,归家途中,无比痛彻一幕令心头淤塞,忍不住想一吐为快。我所住的片区,在深圳并非高档,但是因为离香港口岸仅一站之隔,于是满街皆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谋生活、搵世界乎,不得而知。
但是总能看到红颜女子,若癫狂、如痴呆、若精神分裂,不知其从何而来,去往何处。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看到这样的女孩子了,早起的深圳,她正坐在花坛边,已经换上了秋装,但是身边的黑色行李袋还有白色铺盖卷,无不彰显着她无家可归,形迹可疑。她容貌姣好、眉眼欧化,稍事打扮必是大美女一枚,只是此时,污垢的面容及双脚,只在细节中告诉别人,她已经异于常人。偏偏这女子心气甚高,癫狂如此的时候,仍要装出在街边小憩的好人模样,耳朵边挂着白色耳机线,频频做出低语寒暄的样子,而这一通电话,足足打到我离开,亦不曾挂线。我真希望在耳机的那一段,真有人,陪伴着她的世界,可是我知道,其实她的世界已经裂成碎片,她的幻想已淹没现实,她将不再醒来。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亦是在这片区的路上,一女子迎面走来,姿态疏阔,仿佛她便是全世界。肤色白皙清透,完全一副舍我其谁的气场。只是,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褴褛的衣着散发的异味,才告诉你,她只是个无家可归的疯子。后一次,又在公交站亭,看见她,头发蓬乱如鸟巢,但是脸庞香甜似苹果,如此巨大的反差,令人不忍卒睹。那时候,她更疯的放浪形骸,宿于公交站亭、便溺亦于公交站亭。我想着她能长留在此处也好,只是后面再也不见她的踪迹。
我不知道如何描摹自己的感受,我只知道我身边都红酒绿,莺歌燕舞,但是在一幕幕的光鲜华美之下,人生如同一席长满虱蚤的长袍,噬啮心神。这些女子,在老家,可能是我们的邻居、妯娌,身边的姐妹,而来到这繁华都市,她的名字不过是心神俱丧之后,一遍遍疯狂呼喊的——“我是谁”.
每一个人都在寻找爱、归宿、终极的道路上奔波苦役,而这些女子,更格外显出人世间的残酷苍凉。我非玩味苦难、亦不想置身事外,但是面对这一切,我竟深深地无力,连批驳自己的心力都没有。因为我知道,她们必有自己的前世今生,才会落魄如斯。即使救得了她的今日,你是否又救得了她们的过往及未来的生生世世?
或者有可能,我也只能告诉她一个真相,在人生苦难的路上,让我们一起含泪活着。
(作者 周弗逸 心理咨询师 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