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年以及北方的年

岁末的南方与北方,大抵有些不同。

若是如我一般,生于长于河北,而恰巧在广东过年,个中滋味便更加深切。

也可从除夕一日说起。

广东除夕夜的菜肴颇为丰富,鸡鸭鱼自是不必多说,有一位鸡蛋包肉为我最爱,陪同米饭而食,口舌生津,酣香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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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人常年喜食面,除夕当晚夜饭以水饺为主,虽不及广东菜品丰富,然各花入各眼,北方人觉得,只取一味饺子,便抵过山珍海味。

当然,那饺子的馅料绝不止一味,常见韭菜、茴香、白菜、芹菜,配以肉或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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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方,尚未过午,便由家中主妇率同女子包好饺子,待到傍晚时下锅煮食。

而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便是由那各家各户同姓同族同源的青壮男子出动,拿上自家的稻草、炮仗(学名爆竹,南方称之为烟花)到自家的祖坟燃放,习俗称之为:“燎星(姓)”。燎星(姓)有二,以稻草为引,将祖宗坟前的杂草烧的将罄,此其一;在祖宗坟前燃放炮仗,请祖宗回家吃饭,此其二。

冬日里天干物燥,稻草经过晒制,逢火即燃,自属燃火佳品,而炮仗有钻天猴、有二踢脚,有地雷等等,品类繁多,不胜枚举,其声振聋发聩者当属地雷,也是早年间最受青睐的燎星之器。

几个地雷半埋于黄土之下,点了捻子,人便跑得远远的看,但听雷滚一般的响声,脚下地动山摇,眼见浓烈的硝黄夹杂着黄土烟尘漫天而起。

北方人放鞭炮,讲究听个响儿,要面子,也要里子,里子没了,面子更得要,燃放的声音愈是洪亮,面子上便愈是红光。

燎星,便是北方过年起始的号子。在祖坟前燎星完毕,男子们便各回其家吃饺子。饺子出锅以前,需再燃放一挂鞭炮,那便是年夜饭的号子了。

年夜饭,需得配酒。

广东人喜喝洋酒、红酒。洋酒酒精度数最高不过五十,小酌几杯,不醉不呕不闹,怡然自得。

白酒入喉一定要烈,下肚一定火,擅饮者劝酒,好事者灌酒,非要喝得酩酊大醉上头三天才罢休。这是陋习。长此以往,南方人都说北方人能喝,岂不知身子是自己的,欢笑却是他人的,大醉伤身,个中辛苦,醉者自知。

大年三十晚上,北方人看春晚得较多,广东、海南则少。至于守岁之说,则仅限于北方了。

大年初一起床,北方人需早起,吃完饺子以后,便要奔走同族长辈家里,行拜年礼。相对于南方拜年时的点头问好,北方人的拜年礼则颇为隆重,需下跪、磕头。不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富贾巨商,无论是炕头地板,还是冰雪泥泞,都少不得那一跪一扣头。

北方人较直接,长辈给压岁钱,钞票塞给晚辈,毫不遮掩,南方人较为含蓄,压岁钱需置入红包后再给,以示红红火火之意。

北方人的压岁钱只是给近亲及关系较好的晚辈,份额较大,而南方的红包份子虽小,却属随意发放,有万众万福之意。

大年初一拜完年,北方人便已完成了大部分礼节,除了女人们初二回娘家,男人们相伴便只剩下聚众赌博了。

南方的大年初一,节目丰富。

广东流行舞狮,狮有两头,一黄,一红,由一个名为沙河的小丑引着,伴着锣鼓镲声围着一条长凳跳上窜下,喜庆非凡。那名为沙河的小丑大头大腹,手持一把破蒲扇,舞跳逗狮之余,与周遭围观的人群嬉闹,不时作揖行万福礼。

周遭观者均掏出红包置入狮子前方的红盆内,算是对舞狮者、沙河的奖赏。

北方人顾家,生意人们大年二十八便打烊回家歇息,不过初八不营业,而南方人较为勤奋务实,商家们多只在初一至初三休息,初四以后,便陆续开店迎宾了,最迟者也不过初六。陪伴当属长情,而勤奋的努力和打拼所带来的供养,也不失为最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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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物价遇年则涨,菜价翻倍,理发翻倍,洗车翻倍,便是街头的肠粉也陡然增了一元。

这便是河北的年,以及广东的年了。南方年和北方年,由此可窥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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