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于重庆江北,之后读书就业成家一直没有离开这个熟悉的城市,那些让外地朋友惊艳的重庆美景、美女、美食于我早已习以为常视若无睹,直到年届不惑迁居云南腾冲长住,一个人在远隔1500公里的地方回望来处,才第一次对“家乡”这个词有了些许领悟。
2011年端午,先后获悉同学和表哥因病离世的消息而倍感世事无常,参加完表哥葬礼后上班的第一件事便走进领导办公室口头辞职:“人生太短暂,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那时的我自感无力承担都市里高额的商业用房租金而放弃了留在重庆开个书吧的想法,只想闻风听雨看书喝茶过闲散日子,气候温和民风淳朴的边陲小城腾冲遂成不二选择,同年9月在和顺古镇寻得一处安静院落开启了客栈掌柜的理想生活,之后六年的时间,城市与乡村的切换,家乡与他乡的游离,漂泊在外的日日夜夜,“重庆”始终是骨子里的烙印,“家乡”永远是记忆中的模样,就像我从来不曾远离。
从初中毕业就开始独自背包旅行,利用各种假期几乎走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灯红酒绿的繁华都会、碧水蓝天的海滨城市、历史悠久的千年古都、黛瓦白墙的江南水乡、大漠孤烟的塞外边关、雪山环绕的高原圣城,风景再美也不是与我朝夕相伴的山山水水,他乡再好也未尝有过超越家乡的依托眷恋。重庆是我每一次旅行的起点,更是毋庸置疑的终点,即使跟有着宜人气候闲适生活的腾冲相比,家乡的夏季酷热冬天阴冷高楼林立街道拥挤,但他却是在外的游子始终眺望的方向,因为那才是我的根,有无法割舍的血脉至亲,有不能忘怀的桑梓田园 ,有肉体早已适应的温度和湿度,有心灵得以滋养的亲情和友情,与生俱来,无可取代。
家乡是离开日久回家看到爸妈多出的白发和皱纹还有他们温暖的怀抱,是春节阖家团圆时听家人们在电话那头说“就缺你一个”的怅然;家乡是从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的同窗之情和从国企到公司再到社团的同事之谊,是哪怕回乡时间短暂同学和同事们也要特意安排各种聚会的热忱;家乡是重庆小面麻辣火锅辣子鸡水煮鱼涪陵榨菜永川豆豉赶水豆腐乳和爸爸做的家常菜,是客栈里每换一个服务员一定都得会炒回锅肉以慰口腹之欲的执拗;家乡是回渝后到照母山徒步去大剧院看演出在滨江路晚餐不愿错过与山城美景每一次亲近的机会,是看到外地朋友为层叠的吊脚楼过江的索道穿楼的轻轨和近日成为网红的黄桷湾立交啧啧惊叹时的骄傲;家乡是偏居滇西小城回归简单生活忽有众多媒体来访在三千万父老面前述说逐梦他乡的故事,是开放而包容的重庆给了一位默默无闻小众生活方式的游子呈现的机会……
人到中年,逐梦他乡,我才知晓家乡是身处其间时浑然不觉,离家千里却魂牵梦萦。家乡是游子永远的情结,是离得再远都会牵动的心跳,是走得再久都能同步的呼吸,就像我从来不曾远离。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家乡,献给直辖20周年的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