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踏莎行
自沔东来,丁未元日至金陵,江上感梦而作。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鉴赏:姜夔一生流浪江湖,处处留情,写下了许多动人的情词。他的情词不同于其他同类词作的艳丽妩媚,而以深情含蓄取胜,在情词中自成一家。本词以梦述说对情人的怀念,在艺术构思和表现手法上别具一格。
上片写梦中与情人相见的情景。前两句并未点明是梦境,而是着力写情人如燕子一般轻盈的体态,如黄莺一般娇软甜美的声音,好像近在眼前。“分明又向华胥见”一句点破前两句写的是词人的一场梦。末二句写情人在梦中的自述,婉曲地表达了相思之情。此二句以情人的怨反衬词人为相思所累的愁苦,从而表现出怨之深,词人功力可见一斑。
下片写梦醒后的情景。前两句睹物思人,看见别后情人寄来的书信和别时情人赠送的衣衫,词人心中柔情百转,虽未直接言情,却让人感觉情深意切,字里行间皆是情语、皆是相思。“离魂暗逐郎行远”一句,承接上片梦境,用“倩女离魂”的典故,进一步从情人的角度抒写了相思之情。即使灵魂脱体,也要飞越千山万水追随情郎,但追随情郎来到远方的结果却是:“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词人想象情人魂魄离开时的情景,离魂冒着寒夜冷月追寻情郎,最终却悠悠归去,无人陪伴。词人对情人强烈的愧疚感跃然纸上,让人为之动容。
全词布局严谨,境界空灵高远,妙在自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