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家族》——当你看到这个书名,你会想到什么?怎么一个家族都是小偷,这是为什么呀?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带着这样一个强烈的疑问,我几乎是一口气读完了是枝裕和的这部作品。是枝裕和百度介绍日本电影导演、编剧、制作人,他居然没有被称之为作家,他凭《小偷家族》摘得第71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是呈现故事的能力高超,还是故事本身的意义超群?没看过电影,不敢妄言,但就书籍而言,不可否认,真是一个让人唏嘘感叹沉思良久的故事。
什么是家族?是具有血缘关系的人组成一个社会群体,通常有几代人。小说里着重描写的人物群体,毫无疑问符和“几代人”这个条件, “奶奶”初枝,“爸爸”“妈妈”阿治、信代,妹妹亚纪、孩子祥太、友礼,六个人,算是三代人,但却不符合“血缘关系”这个条件,因为这六个人谁跟谁都没有血缘关系,这样的六个人组成了一个所谓的“家族”。“小偷家族”这个家族自然离不开盗窃,小偷自然是让人不齿和痛恨的,但是看过书后,你却无论如何恨不起来。
祥太偷东西暴露,终于使得这个四周皆是高层住宅没被拆迁的一个破败院落里的家庭暴露出来,随后分崩离析。家族成员一个个被警察单独询问,家庭成员关系至此真相大白,独居的奶奶初枝,收留了杀人犯阿治和信代(屡遭家暴的信代出轨阿治,阿治杀死了要杀死他们的信代的丈夫),又收留了不受父母喜爱离家出走的前夫的孙女亚纪,祥太是信代和阿治砸车偷包时从一个小车里“偷”回来的,后来阿治又捡回了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友礼。六个成员,每一个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痛苦的经历,他们聚在一起,彼此疏离,更相互取暖。
最终信代入狱被判五年徒刑。警察一定认为自己伸张了正义,把“诱拐”儿童、遗弃尸体、骗取老人养老金的信代绳之以法,让亚纪 “明白”初枝和她一起生活的目的 “只是为了钱”,让有礼回到了原生家庭。至此,“家族”散了,阿治去租公寓住了,祥太去了福利院,亚纪没有了可回去的家,有礼虽回到了家,但身上势必又会多一些烫伤的疤痕吧。
正义就是如此宣判了,生活也即如此,你错了,但是它没有问你,你的伤在哪里。
“一家人”去海边玩耍时,初枝对海边的其他五个人真诚地说了“谢谢”;想必阿治也会怀念那个曾经的 “家”,有女人,有老人孩子;无处可去的亚纪在不知不觉中又走到曾经的“家”; “不能让妹妹也干这种事(偷东西)”,被偷商店的老者说的话,祥太没有忘,很想念有礼;祥太问了阿治他们要抛弃他逃跑的事后,又对阿治说他是故意让警察抓住的;有礼一个人抱着祥太给她的玻璃瓶,一个人唱着祥太教给她的歌谣;“爱你才打你,这是骗人的话。”这是信代给友礼买新衣服时说过的话……
“你说我们究竟遗弃了谁?我们和被儿子夫妇抛弃的初枝一起生活,让没有去处的亚纪住在一起,保护了翔太和凛酱(友礼),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他们有可能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如果说这是犯罪的话,那么遗弃他们的人不是更加罪孽深重吗?”信代直面警察宫部,这是她想说的话,只是她没有说出来,她在想“说了,你也不懂”。“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像永恒燃烧的太阳不懂那月亮的盈缺”这句并不怎么熟悉的歌词突然冒出脑际,这世上有多少人或事正在借着正义或爱的名义伤害他人自知或不自知?
偷盗是错的,一家六口人,奶奶有养老金,阿治也能打工,信代洗衣店里赚钱,他们真的可以让亚纪不做风俗业,让祥太上学,这样想未免太天真理想,因为他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谁也没有必要为谁心甘情愿任劳任怨的付出,可是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人,哪里去了?
这个世上的人,怎么来的?进化来的吗?进化在哪里呢?这世上这样悲凉的小人物,无处不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是他太不负责任,高坐云端,星光闪耀,流云曼舞,不愿再俯瞰众生,众生疾苦他是不知道的了,小人物的生生灭灭,有谁知道呢?
谁治谁的伤?阿治治信代的伤,阿治信代治奶奶的伤,奶奶治亚纪的伤,信代治友礼的伤,警察治法律的伤,谁治这个家族的伤?
“小偷家族”,希望去掉“小偷”只留“家族”,希望“家族”永远是具有血缘关系的几代人组成一个社会群体,也希望世上的人共组成一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