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搞清楚,你是斗不过公司的!”
这句话是阿妙离开上一家公司时,挺着超大号肚腩的老板强迫扔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因为这句话阿妙与上一家公司拉开了长达一年多的马拉松仲裁。
从申请仲裁到执行完毕足足历经了一年的时间。
“公司业绩不好,没钱给你买社保。你要做就做,不做拉倒!”
阿妙刚从老板办公室回到自己座位上,心烦意乱,脑海里往复响起刚才老板对她说的那句话。这已经是她向老板和人事专员提出购买社保的第N次请求了。从刚开始婉转的暗示到如今大胆的明示,一次次换来的除了冷嘲就是热讽。
当初面试该公司时,人事专员明确告知要做满一年后公司才给员工买社保。明知不公平,明知公司违法但阿妙还是忍了忍,点了点头。她急需一份工作来负担自己的房租和水电。今天离公司当初的承诺已过去了一年半。屡次找公司得到的结果就是:
业绩不好,没钱买!
没买的又不只有你一个,没买的人多了去了,你又能怎样?
我看你很不适合这份工作,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
阿妙多次与公司协商无果,忧心仲仲,焦虑不安。一天下班后收到公司调岗通知,通知她次日去一家鞋具厂做文员。通知中没有详细地址,阿妙搞不清楚自己该去哪里上班。
第二天,阿妙像往常一样去店里上班,发现店门紧闭着,门上贴张告示:本店装修,暂时停业。阿妙一下乱了方寸,惶恐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停业期间,她仍按时上班和下班——守在店门口,等待同事们或老板的到来。她频繁的看手机,检查每一条短信,每一个来电,看看是否有错过公司的电话或信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有人能来,等待停业的时间快点过去,等待这一切都只是个梦,等待事情自己解决。然而这一切都没能如她所愿。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忙……”阿妙神经质般一个接一个电话拔个不停,拨的都是同一个号码,得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语音提示。她一下慌了神,一阵昡晕,瘫坐到地上,莫名地恐惧向她袭来。她光明的世界突然倒塌陷入一片黑暗。她坐在角落里,仿佛被世界抛弃了。
阿妙思来想去,总觉得这口气咽得太难受了、太窝囊、太不值得。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她恶补了相关法律知识,下定决心去劳动局申请仲裁。提交仲裁申请前,她再次拨通了公司固话和人事专员手机号码,希望能与他们谈谈,好聚好散。这一次她还是没能如愿。
几天后,公司频繁来电,是人事专员。她提出和解。
“听说你去仲裁公司?何必呢?我们也并非不尽人情。这样吧,公司发你一个月工资,就算了。这可是我顶着老板的骂帮你特殊申请下来的。要是你不同意,我们倒是无所谓,你去告啊!反正我们不会承认有你这号人!”人事专员像背书一样,一口气说完等着阿妙的回应。
“我已经向劳动仲裁庭提交仲裁申请了,那就交给仲裁庭来裁决吧!”阿妙说。
“呃,我们好心好意想帮你解决问题,你可要好好考虑,挂了这个电话,你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好啊,我同意和解。先把欠我的一个半月工资发给我再帮我补交半年的社保……”
“社保想都别想,绝不可能。你这么贪心,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人事专员说一句停一下似乎在等待什么指令。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公司天天换着不同人打来电话。打着和解的晃子实施骚扰,恐吓。一段时间,阿妙精神高度紧张,总感觉有人要害她,出门总觉得有人尾随她意图不轨。
她去公司取证时,被老板指使的人撵出店外还放出狠话:“和公司斗,痴心妄想!到头来,你休想得到一分。”
自打阿妙离开后,再次在公司里见到昔日的同事形同陌路。她们都像躲避温神一样地躲避她,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好不容易说上一句也是充当公司说客,劝她不要与公司斗,这样下去,不会有好下惨的。我们打工的注定是弱势群体,哪里斗得过公司?还是算了吧,我们拖不起,到哪里还没个委屈啊!
这段时间阿妙整天魂不守舍,易怒易燥,对各种响声异常敏感,一听到门外有人便附耳去听。会不会是老板派来的?如此非善类的老板,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想即然走上了维权路还是多做准备以防不测。她给久不联系的朋友发去微信,说明自己目前的处境,如果自己这期间出了什么意外记得一定要报警。阿妙原有的规律生活一下子全被打乱了,仿佛跌进了魔咒般的地狱。
终于,阿妙在焦虑、惶恐中等来了仲裁庭开庭通知。仲裁调解时,公司坚称社保等各项福利、加班费均已包含在每月发放的工资里,员工签订的劳动合同上有明确规定,员工签合同时也是同意认可的。公司不存在欠员工任何社保等费用。
如果无理取闹、恐吓就能轻易改变客观结果,我们还要费尽心思、多此一举设立法律做什么?如果无礼、呵斥就能占上风,我们还要道德做什么?
裁决出来了,判决公司在法律文书生效后15日内一次性支付已欠一个半月工资加一个半月经济补偿。判决公司为原告补交18个月社保。
原本以为到此就结束了,万万没想到公司竟公然与我国法律对抗,无视裁决文书的约束。摆出一副死猪不怕热水烫的架式——我就是不执行,你能把我怎样!
公司账上的资金转移的一分不剩,以至于法院强制执行时也没能执行到半毛钱。
唉,没文化真可怕!你掩耳盗铃就以为安全了?没人管得了你?
这不,执行法院将其法人代表拉入信用黑名学,限制高消费,冻结公司名下的两辆小汽车。执行法院把所有的手段都运用上了才终于把执行难的情况给解决了,为中国执行难的问题做出了重大贡献!
阿妙拿到赔偿金时已经是次年的那个时候了。这一场马拉松式的执行,已经磨去了太多的喜悦,已经消耗了太多的期待……
备注:坚持写第十三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