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初夏,与妻一起回老家。回来时在路边等车,车子迟迟未到,就在路边的小河边溜达。
水边长着一丛一丛青青的草,这不是野茭苽么?是的,正是野茭!茭苽,学名茭白,菜场里卖的白白嫩嫩、肥肥肉肉的那种,是人工培育的蔬菜。而这些则是野生的,正如地头田角的野草。它们的茭只有栂指大小,秋冬时节,里面黑乎乎的。说起它们,与儿时的我们还是朋友哩!
那时,乡村里小河小港很多,因为没有家养的鱼,这些野茭、芦苇、香蒲就到处蓬蓬勃勃地长着。我们就常将这些野草的嫩叶割回来,称给队里给牛当食草;再老了些,则割回来晒干、粉碎,给家里养的猪当粗糠;秋冬时节,则将黄了的它们连着滕砍回来晒干了当草烧。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野茭之类的野草曾给了我们以不小的帮助,真该谢谢它们陪着我们度过了那些难忘的岁月……
玩皮的我们,有时将己经变老变黑的野茭摘了下来,涂抹在脸上,成了一张张人见人笑的大花脸;有时,又将野茭放在炉堂里烧,一会,醉人的芬芳扑鼻而来。剥开黑糊糊的外皮,嚼到嘴里,香喷喷、油津津的味道,至今还记忆犹新。然而,那令人陶醉的滋味,也许,永远也难已享受到了……
“快,车子要来了!”妻的一声提醒,将正沉浸在三十多年前思绪里的我拉了回来。连忙探到水边,连根拔出一丛,放进方便袋里拎走。
妻奇怪地问我,带这干啥? 我笑笑。
匆匆地上了车子,满车的旅客也诧异地看着我,我仍然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回到县城的家中,将野茭这位老家来的客人安置在哪儿呢?妻一下想到,墙角还有一只长方体的玻璃大鱼缸还闲置着呢。就与妻将鱼缸抬了出来,洗洗涮涮,放进淤泥与水,将野茭栽了进去。
到底是野生的,生命力真强啊!虽达初夏,它们还是很快地就成活了,神气十足地生长着。不久,就又分蘖出许多小小的植珠,并很快地长成了好大的一丛。
月上梢头,风儿吹过,青青的叶子沙沙地响。又将我的思绪带回老家那片亲切的土地,带回三四十多年前那欢乐的童年时光……
有朋友来玩,看到满院的名花旁长着的这一大丛青草,以为又是什么异草哩,问我,如实以告,于是,嗤嗤地笑。我道,这是野茭么?这是对家乡的思念与对童年的怀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