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娜娜却没有像刚才那样紧随孙海明左右，她落在林振东旁边，问他：“后来呢？‘一世魔帝’与神谁赢了？”

林振东说：“自然是神界赢了，否则也不会是‘一世魔帝’了，有‘一世’，就有‘二世’、‘三世’。”

吴娜娜若有所悟地说：“是呀，神界那么多神，魔界只剩下一个魔，如何打得过？”

林振东被这种简单的逻辑逗乐了，他没有笑出来，耐心地解释：“其实，世间的神力与魔力，总体上是对等的。神界虽然神多，但神力也因此被分散了；而魔界则可以聚所有魔力于一身。”

吴娜娜问：“那为什么‘一世魔帝’还败了呢？”

林振东说：“若是单独打斗，任何神都不是‘一世魔帝’的对手，但只要神界联合起来，摆开各种阵法，‘一世魔帝’就不是对手了。”

吴娜娜笑着说：“‘北斗七星阵’？‘真武七绝阵’？”

林振东也笑了：“差不多，看来这部玄幻小说里处处都有金庸的影子。”

孙海明走到队伍末尾，左右看看，吴娜娜跟上去，排在孙海明身后。孙海明转身，揽着吴娜娜的后背把她推到前面：“女士优先！女士优先！”

孙海明应该只是想表现得绅士一点，但在林振东看来，他的举动更像是在耍流氓。吴娜娜没有退让，笑嘻嘻地说：“谢谢孙主任！”几个大步快速走到前面，应该是想尽快躲开孙海明扶在她背上的那只粗短而油腻的手吧？孙海明没有意识到吴娜娜的用意，张开大嘴哈哈大笑，那张嘴，塞得下三只癞蛤蟆。

稍顷，段总和王部从VIP休息室走出来。孙海明看到他们，那张太阳公公一样的笑脸再次绽放，像向日葵追随着太阳一样追随着段总和王部的身影转动。段总和王部路过他们的长队，段总停下来，对孙海明轻声说了几句话，孙海明的笑脸笑得更加灿烂，恨不得把那张泛着油光的脸皮给撕裂了。段总左右各看一眼，向吴娜娜和林振东示以领导的慰问，转身走进VIP通道。孙海明太阳公公一样的笑脸目送段总和王部走进登机廊桥，灿烂的阳光迟迟没有消退。

林振东跟着孙海明走进飞机。机舱里已经坐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脑袋，却在商务舱后面留下三排座位，空荡荡的只坐着五个人。

吴娜娜和孙海明走进右侧第二排空座位，孙海明站在外侧，指着左侧第三排空座位对林振东说：“振东，你坐这儿！”

林振东说：“我的座位在后面呢？”

孙海明用命令的口吻说：“别废话，就坐这儿！”

林振东不明白孙海明在搞什么鬼，犹豫片刻也就坐下，若是有人过来，他再去后面的座位也不迟。

机舱门关闭，一直没有人过来，林振东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站起身，把一直抱在怀里的背包放进行李舱。连续三个座位，只坐着林振东一个人，他从靠走道的座位挪到中间的座位上。正纳闷为什么这么好的座位没有人选，一位身材高挑，长相妖艳的空姐端着一只托盘，打开间隔商务舱与经济舱的门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几瓶矿泉水和一摞卷起来的白色毛巾。

空姐从第一排开始，给乘客发矿泉水和毛巾。林振东有点意外，以前坐飞机，从来没见过空姐发矿泉水和毛巾，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飞机晚点而提供的补偿服务？当空姐把矿泉水和毛巾——热毛巾，像是刚从温水里取出来——递到林振东手上，再也不往后面走的时候，林振东才注意到，前三排座位与后面的座位略有不同，座椅颜色要浅一些。

孙海明转身，笑着问林振东：“振东，这服务怎么样？”

林振东并不掩饰他的吃惊：“太好了，第一次享受这种服务，我们买的不是经济舱吗？”

孙海明骄傲地说：“商务经济舱，上午我订的是经济舱，是段总，”孙海明指了指前面的商务舱，“段总给我们升到了商务经济舱。”

林振东真心实意地说：“谢谢段总！谢谢孙主任！”

孙海明哈哈大笑两声，坐正身体，继续向吴娜娜吹嘘商务舱的好。林振东再次听到他说起上次出国值机晚了，直接被升到商务舱的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他两个月内第三次听孙海明说起这事了。林振东有点同情吴娜娜，听过多次还得装作第一次听到的样子，领导身边的红人不好当啊！

飞机准备起飞，空姐过来收毛巾。后面座位上，一位抱着孩子的女乘客问空姐：“你好，能不能帮我换一张座位，旁边有空座位的，抱着孩子不太方便。”

空姐歉意地说：“对不起，今天的乘客比较多，飞机上已经没有空座位了。”

女乘客说：“前面不就是吗？”

林振东意识到她是在说他，一个人独坐三张座位。林振东脸颊一热，收拾东西，准备挪到靠窗的座位上去，却听到空姐说：“对不起，您的座位只能换到后面，不能换到前面。”空姐说完，伸手拉开林振东背后的帘子，隔开前后的空间，以此表明这是两个不同的机舱。林振东不禁感慨，有钱真好！

第二次生出这种感慨是在飞机平稳飞行以后。正准备吃饭，空姐过来问他：“您好，先生，后面有一张座位上的小桌板坏了，那位乘客无法正常用餐，我们能安排他坐在您旁边的座位上用餐吗？”

林振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傻地看着空姐，为什么要问他，旁边的座位又不是他的？等到空姐问他第二遍的时候，林振东才反应过来，对于商务人士来说，有人坐在旁边，也是一种打扰。林振东不是商务人士，他对空姐说：“没事，没事，你们安排！”

空姐道一声“谢谢”离开，很快带来一位身穿白色衬衫、青色西裤、黑色皮鞋，头发油亮，在左眼上方整齐地分开，露出一条清晰的发际线，大约四十来岁的中青年男士。林振东突然意识到，应该是这位男士，而不是他——头顶凌乱的毛寸短发，上身一件宽松的运动汗衫，下穿一条五分长的破洞牛仔裤，脚踩一双红黑相间的网鞋——坐在这高贵的商务经济舱里。

用餐结束，空姐把西装革履的中青年男士又“请”回后面的座位。林振东再次感慨，有钱真他妈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