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我曾听过两句截然不同的话:“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菲利普·嘉里像很多青年人一样,终日仰慕月亮,却没有看到脚下的六便士银币”。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解读,对错也不好作出评价,因为这只是基于不同的立场所作出的不同选择。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有人选择奋不顾身地追逐远方的月亮,便会有人拾起脚下的六便士,收获现实安稳。对与错、是与非,无关者都无法作出评价,只有选择者本人才能作出回答。
当然,作出选择只是第一步,能否不忘初心,持之以恒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我们总会看到有时像围城内外,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岁月总无情,人也生出倦怠,白月光变成了饭粒子,朱砂痣变成了蚊子血。
开卷之前,以为《月亮和六便士》的主题是理想和现实,读罢释卷,思绪万千,理清后才发现毛姆想表达的远比此丰富的多,作为现实主义文学式微时扛起大旗的巨擘,他更像一个无所偏袒的观察者,深知人性之复杂,对人性也更加包容(当然囿于时代原因,他的一些表达在我看来还不够宽容),所以在我看来,《月亮和六便士》的主题不是什么理想和现实,而是关于选择和坚守。
说起选择,我总会想起余华的《活着》,终其一生,福贵好像未曾选择过什么,他的命运只是被时代所裹挟着,被大历史的潮流推来推去,但好在不是所有的文学家都如余华这般悲观,也不是所有时代的人都如福贵这般身世浮沉雨打萍,我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有没有那种完全随波逐流的人,但我相信人总要在无趣的生活中成为不同领域的艺术家,内心怀揣着激励自己的欲望和力量,斯特里克兰用绘画泼洒着自己内心的渴望,布鲁诺船长则把生活过成了艺术,而我们呢,我们会成为哪一种艺术家?是既然选择了远方的月亮,便只顾风雨兼程?抑或是选择了脚下的六便士,便坦然安步当车?还是终其一生,犹豫着,徘徊着,悔恨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长,恐怕得用一生去回答。
二零一九年端午作此记
——少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