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戒

尾戒影子,是爱你的形状

  尾戒是个孤独的故事。

  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东西陪我这么久,尾戒应该是最久的。我戴尾戒,印象里不知道是高三还是大二,算算到现在最少也得五六年了。我妈给的,所以我就当做是她给的美好祝福。尾戒呀尾戒,其实它也不一定是尾戒,但终究因为只有一钱重,这么小哪个成年人的其他手指戴得下它?所以只能是尾戒了。

  尾戒戴了这么多年,尾戒也有很多故事。我不知道我妈为什么给我这个,兴许只是我这个人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又是全家人里算是最讲究穿戴的。我妹妹也戴过其他戒指,但她戴不了太久就又不喜欢。话说回来我又是全家最会保管东西的,在我手上的东西很少丢过,至少这么多年也没丢过手机没丢过钱包的,连伞丢的都不多。

  尾戒是铂金材质的,兴许是觉得它还蛮贵重的,我总是心心念念,故此它丢不了。戴着尾戒,刚开始手勒得不行,那会真的很胖。现在却松松垮垮的,它也见证了我怎么减肥,怎么坚持。

  尾戒跟着我在世界流浪,在故乡,在广州的大学,在深圳蜗居,在拉美工作~戴着它旅游、生活、工作,我想它终究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我最早喜欢它,或许只是因为它闪烁的样子里,有着一种同龄人不一样的光彩,或许是觉得很酷吧。只是后来,从我妈那里知道了尾戒的来源,被许许多多的人问起尾戒的含义,又被动地接受了它的文化。

  尾戒是一份礼物,我妈从她的大伯那里得到的礼物。在潮汕,称呼比父母大一辈的男性长辈为老伯或者老叔,比爷爷辈大的是老伯,小的是老叔。老伯是外公的亲兄弟。外公今年80多岁,我想老伯如果还在,应该得90岁左右了。老伯是个台湾人。我们这里对侨居海外叫过番。老伯就是一个过番的人,只是这个过番带着许多被迫的滋味。上世纪40年代,国民党抓了好多壮丁,老伯大概是其中一个,就一路的随着国民党溃败,带到了台湾。总觉得这个家跟国民党太有缘了,自己家的爷爷辈都是国民党员,到了我妈这边还是与之有太多的缘分。但每一个选择,影响的可能是几代人。建国以后五十年的历史激荡,就这么的在时光里老去。老伯没有成家,不知是生活的苦,还是遇到了心爱的女孩却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孤零零一个人在一个不是故土的地方活着,五十年的岁月,一晃而过。到上世纪改革开放,两岸开始恢复对话后,才有机会回家省亲。

  我想他应该最能体会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痛苦。印象中他好像前后回来了两次,但我应该只见过一面。岁月慢慢擦去脑海中他的音容笑貌,模模糊糊能想起的只有他在外公房里的一副画像。我是很想知道这五十多年来他的经历,有过的友情爱情,战争年代的心酸残酷,生活里的酸甜苦辣,岁月里的喜怒哀乐。但时光匆匆忙忙,抚平了一切痕迹。不知多少次书信往来后,老伯就断了联系。

  老伯给大陆的家留下了很多财物留作纪念,也是为了改善这边的生活。我想外公他们应该不止一次想过去找寻。只是山海不可平,一国两制的悲伤,生活又总不像期许的那么顺利,大家在时光里为了生存疲于奔命。慢慢地都断了念想。

  有时候总是会幻想老伯在台湾的某个养老院里晒太阳,应该是对他最美好的祝福。我不知道老伯的尾指戴过尾戒吗,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却再也找不到答案。

  去年的寻梦环游记,对我最大的触动,除了墨西哥文化带来的回忆,更多的是对爱、回忆和灵魂的共鸣。那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尾戒。也许到将来某一天,也只剩下尾戒的故事,还能让人想起老伯的存在。从老伯手上接过来,熙熙攘攘又过了20年。

  戴尾戒这些年,被来来往往的人询问过尾戒的意义,我也被动的知道了戴着尾戒象征独立,单身,孤独还有忘记过去。原本没有任何单身主义的想法,却慢慢的衍生出了那种意味。但我从来没被这个问题困扰。也曾经疯狂的喜欢谁,但喜欢和爱我总觉得不太一样。或许是只愿一生爱一人的心理作祟,对于爱的要求设定得很高,但自己又没想清楚该爱怎样的人。而另一方面,在经济上达不到自己的期许,想要的很多又能力太少,把自己的精力放在努力学习,努力生存和生活。很累也很充实。我想我不管喜欢了谁,爱上了谁,最重要的还是变成更好的自己。

  或许就像朋友说的,我应该把尾戒做成项链,某天把它作为传承,传承对一个人的想念和回忆,也传承一种生活态度。


住在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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