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河

 都说江南千条水,云贵万重山,殊不知,那偎依在大山里蜿蜒的河,才是云贵最灵性的舞动,让多少贵州游子魂牵梦萦,让多少水西浪人梦回故里……

 总有一份眷念,时常触碰最柔软的情怀。总有一种牵挂,是剪不断的结。稻花香、菜花浪,道不尽的江南韵,诉不完的思念肠。在独自漂泊的时光里,总有一汪清泉在心底流淌,泛起勾人的涟漪。引游子思念,让浪人断肠。

 江南秀气,连河都有灵韵。没有大吼大怒的姿态,而是一种安安静静的大家闺秀般,许是怕惊了两岸垂杨柳的梦,亦或是怕稻田的泥污了罗裙。她文静、淡雅,只在不经意间,用甘甜的汁滋润一方水土。

 小小的河,默默繁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老人们搬把椅子,坐在桥岸的上头,看落日的余晖斜插过柳梢,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清流之上。壮汉们扛着犁,撵着牛,在河岸旁,播种下一份淳朴的希冀。孩子们光着身子,腰背上沾满污泥点点,在河滩口摸鱼抓虾。被顽童打破宁静的水面之上,泛起了一张张纯真的笑脸。小河的恩惠,快乐了两岸人,牵住了游子的魂。

 无论春夏秋冬,还是霞虹雾月,她都展现着灵动的美。春日,淡绿的柳芽出梢,春风袭来,似风过珠帘,一树的珠光宝气。衬着柳下一汪碧水,像江南女子秀气灵动的眼波,媚意横生,勾魂摄魄。两岸的油菜畦,是两道弯弯的黛眉,夹着远处低山的眼影,宛若伊人一笑,倾国倾城。

 夏季的太阳不是那么的烈,许是小河存在的缘故,将一份清凉送到心田。阳光不烈但很明亮,微风拂过水面,便只见一道金鳞,泛着跃动的光,给两岸碧绿的禾,添上了蓬勃的生气。

 秋天是一个金黄的季节,稻香混杂着阳光的气息,让人陶醉。男人们忙着打谷,女人忙着做饭,偶尔瞥一眼阳光下金黄的稻谷,嘴角便掀起一抹动人的笑。麻雀叽叽喳喳,得吃几粒醇香的稻米而兴奋地跳个不停。这诗意的生活,沉醉了一方人。

 南方的冬天,河水不冻,而是冒着舒缓的热气。两岸零散的稻草沾满霜花,踩上去脆脆的。当冬日的暖阳照在河岸,柳叶虽已掉光。但那婆娑的树影,却并不显萧瑟。远山常青的树,也渐渐弥漫上冬日的清凉。没了春的繁华、夏的浓烈、秋的殷实。有的,却是特有的清凉,衬着山前树下的白墙黑瓦,将这样简约的美,描绘得淋漓尽致。

 再好的墨也泼不出她的美,再好的画笔也勾不出她的神韵。日出时她充满朝气、日中时她仪态沉稳、日落时她淳朴憨厚,夜深时伴着蛙声入梦。繁星满天,借月光得窥她熟睡的娇颜,月亮也震惊于她的美,偶尔羞得隐于云后。深夜里偶闻一声乌啼,便似惊扰了一个睡美人的梦,使她慵懒的翻个身,惊起几只水鸟,沿着柳梢,扑棱棱飞过对岸去了。

 下雨天,河岸的草绿得发亮,点点雨珠落入她的怀抱,溅起一片的晶莹。雨落在柳叶上,便溅得四散开去,淡淡的水雾便笼罩了她的脸,使人欲看她的容颜,却模糊看不真切,凭添了一种神秘的美感。有时候她也会调皮,像小女孩的撒娇,将靠岸的稻草拉入她的怀抱,伴着她一路顺流而下。农民们也不管,他们知道,来年她的回馈是多么的丰厚。清晨的雾气散开一种清淡的凉,她便宁静得像个乖巧的孩子。晨风清凉,残月斜挂,这里的杨柳岸晓风残月,不是凄清,而是一种淡雅。当天际偶尔挂上一道彩虹,她便像着上了盛装,美得惊心动魄。七彩琉璃光,沾上了她的发梢,弥漫开整个小河谷,展现出一副天堂般的画卷。

 故乡的小河啊,你一直静静地在那里,听着家乡淳朴的乡音,闻着那沁入灵魂的稻香,抚摸每一寸宽厚的土地。而我,不得不背上行囊,做一个异乡的客,只能在睡梦中一睹你不老的容颜,喝一口故乡的甘泉、尝两口醇厚的米酒,再在河岸抚摸一下老柳树那斑驳沧桑的皮……

 漂泊天涯的游子,是否在依稀的梦里依偎在小河的怀抱,她帮你擦抹受伤的痕,再吻一吻你的额,告诉你要坚强。她在梦里呢喃,让她的孩子们不要记挂,当拼搏回来时,她准备好了一坛甘甜的米酒,还有肥美的鱼虾。

 小时候,渴望闯荡天涯,而如今,每夜梦回故里。

    故乡的小河啊,你是我今生剪不断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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