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下阳台,少年少女的情欲焦灼在雨夜。要撕裂黑暗某处的思考,你有没有火。风吹得门吱吱作响,她紧紧裹着被单,像是熟睡了。闷热的气息不断上升上升,像是吹来静谧又清澈的声响。或是飞蚊,像是回响在局促空间里,要点亮一点点光就簇拥而来。没有光便要抢夺最后的热量,国王的城池没有被攻破,巨龙也只是沉睡在山洞。
借我火,想燃烧在某处的荒野。枯草连天。
你问他却没有答案。 自己去取。
要烟的话也没有。摇摇头,我不要烟。
那就点蜡烛。
蜡烛会被风吹灭。
不过是想要一点又一点跳跃的火花
隐藏 和再度出现
风一吹 微微 传来蝉鸣
火花便害怕地熄灭了。
也不需要什么证言
可我借不到火 也没有火花
行走在漫长又漫长的黑夜荒原里。
以同样腐朽的身心 埋葬在同样荒芜的原野里”
蹑手蹑脚。打开门的时候就算有声响也不会被察觉,眼前的人心如死灰。端详她睡脸,微微张开的唇齿。每晚到来到这里,像是神游。他没有要对她做些什么。他还是尽量捂着手机屏幕的光,点开了录音软件,小心翼翼穿过蚊帐,轻轻放在她发旁边,她有微弱的心率不均,呼吸的时候尤为明显,一下轻,一下重。无止境的。有时候重,有时候突如其来的深深吸气。他爱上了提心吊胆的感觉,他没有要对她做什么,只是这样看一眼就好了。提起她的头发,凑了过去,又不敢用力的呼吸,怕是要被发现。但眼前人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做什么也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被质疑,也不会被指责。她只是熟睡了。
是小苍兰的味道,又夹杂细微的汗水,好像在做噩梦了。他熟门熟路地拿起了旁边床头柜上的纸巾,很轻地替她擦拭着额头的汗,又突然发现她有一瞬间不再呼吸了,他有些紧张。便想到了更好的办法,他就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湿润了纸巾,擦拭在她的嘴唇上,他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只是靠夜间的摸索,一点又一点的摸上去,是龟裂的唇,上面起了细皮。他在心里笑了起来,原来并不喜欢涂润唇膏的她,又近乎执迷地想要再凑近闻一闻。只是闻一闻就好。
他也不会对她做些什么,空气里传来她燃烧的香薰蜡烛的味道。他知道,他在相同的店里闻过,是叫秘密花园的蜡烛。他把她当成秘密爱人,也只有在夜里占据这么片刻分秒,是在凌晨三点他躲进这里的唯一理由,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他没有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不会认出来他是谁,在白天她可以是路上与他擦肩而过的任何一个人,他也不会再认出她是谁,尽管在夜里他把她的五官一遍又一遍抚摸,一遍又一遍的描摹,一遍又一遍在心里画下她的样子。可是就像是无底的,他看不见她。在黑夜里的触摸看不见她,在微弱的手机屏幕光里,他也看不清楚完整的她。他知道她的睫毛并不长,但归根结底只是这样,静静看着而已。
他每晚像是要去赴约一样,借着夜色风雨无阻地来往。下雨更好,打在她阳台外面地遮雨棚上地声音,更不容易让人发现。
归根结底是她一次又一次纵容了他。
他可以这样来往,肆无忌惮地纵容自己的欲望。因为眼前的人心如死灰,做些不太过分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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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秘而不宣的故事。她思慕一个人已久。不是故事一开始说的那个人,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的人。秘密到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盲目斗争里败下阵,她经常彻夜不眠。无非是心跳过快过慢,又是不明不白的。梦境里什么都有,猎人经过漫长噩梦,打开一扇门,与诅咒的荆棘林斗争,她抬头看向窗外点点繁星。夜色有微光,微光透过窗帘投影在她的脸上,像是得到星光厚爱。
也仅仅是因为刚好此时此刻她醒着,听见了一切呼吸动静。她不敢以狰狞的肉体和充满棉花的内里展现在心上人面前,像是习惯他所喜欢的方式,谁都可以。她看见有人紧紧抓着自己的喉咙,又看见有人绑住了她的手脚。凑到她的脸上闻她,气息扑在脸上的时候有奇异的凌虐感。那个人一把扯着她的头发,压在枕头上。她像是要求助,像是要哭喊。
也没有眼泪,像是失去了力气。像是连求救的力气也很阴暗了。
不禁自嘲地想象,这样的她存在于何时何地,都不被真正的自己爱着。那个陌生人又强势地索取着。
嘴唇上传来冰凉的湿润,她在溺水。呼吸不来,像是看着光怪陆离的一切在闪耀。不是红色也不是紫色,只是很寻常的暖黄色。她意识着自己被侵犯着,没人要把这个故事写下去,像是漫长的无声的抗议。
以这样残缺的躯体去点点在床单上,撕扯。她便是不愿意被发现动静的。她也不知道她爱慕的人会是谁。只是觉得会在某个时刻她牵起他的手穿行在,一条狭窄山路上的集市,人声鼎沸,趁着夜色她可以吻住他。但越是有这样的幻觉,便无法忘却此时此刻的痛觉。真实得不像话,她好像去借了火焰。把一栋房子烧了。
因为被发现了。通知了房子的主人之后她就转身离开,丢下火。
是很亮的光。
猎人穿过漫长寒夜,到达故事的结局却发现了是一片荒野。寸草不生,像是被毁灭过的样子,他无法为国王带回去誓死的效忠。无法取回心脏,于是他便脱下铠甲,打开了藏在内里的宝盒,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对准自己的胸腔把亡国的誓言吞咽下去,剜下了跳动的器官。
猎人不再进入梦境。
每个人都会忘记在睡梦里发生的故事。
到底是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