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把书翻到35页。”生物老师从讲台上缓缓走下来,一如既往的神情严肃。她扫视了一圈教室,继续讲课,“上节课我们讲到……”
生物老师是个要求严格的中年女老师,个子不高,烫着棕色的波浪卷。在她的课上,不允许有人忘记带课本,若是没有课本,一律会被罚站到教室外面。而她讲课的时候,会习惯性地边讲边绕着教室转圈,因此很少有人能逃过她的视线。
夏时一边在脑海中回想昨天预习的内容,一边听着生物老师不紧不慢的讲课声,手握着圆珠笔在圈点勾画。50人容量的教室里挤了70个学生,大家和课桌的距离都是前胸贴后背。即使前后两台空调、六座吊扇同时运转,都驱赶不了教室里的闷热。
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少同学昏昏欲睡,有的干脆直接趴在桌上,或在课桌下偷看小说,夏时却依然保持着高度的专注。这也是邹凯很佩服夏时的地方,好像无论课程多么枯燥、环境多么恶劣,她都能不受影响。这样的人,未来注定不平凡吧!
生物老师不知不觉地从教室左侧绕到右侧,伴随着她匀速的讲课声,很难让人察觉。夏时专心地埋头记着笔记,忽然桌腿被什么东西“砰”地敲击了一下,抬头就看见邹凯求救的眼神。
邹凯鬼鬼祟祟地双手合十,对着夏时一顿拜,嘴里还无声地念着:“求你了,求你了。”夏时转头就看见生物老师正踱步走过来,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书借给邹凯,同时思考了一下怎么递给他会比较不明显。邹凯拜得更起劲了,五官都皱在了一团。他上周才被请了家长,这周可不能再出岔子。
夏时心一横,把书一合,就从桌下递过去。邹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过,摊开放在桌面上。
生物老师走过的时候,重点关注了邹凯的桌面,看到他书上密密麻麻写着笔记,满意地转头离开了。走到夏时旁边的时候,看见她桌上只有一个笔记本,有些惊讶地睨了几眼,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夏时深埋着头,都快埋到本子里去了。她当时后悔极了,不明白自己怎么脑子一热,就把书借给邹凯了。她脸涨得通红,在心里祈祷生物老师不要点名让她站着听课,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忘记带书。
生物老师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讲台上,邹凯转头冲她笑笑,只见她睁着圆鼓鼓的眼睛,恼怒地看着他。邹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悠扬的下课铃声终于想起,夏日的最后一节课显得尤为漫长。邹凯来不及收拾书包,就把头探过来叮嘱:“放学一起走,请你吃东西,回报你的救命之恩。”
夏时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还好意思说。”
邹凯又把头探过来:“想不到你这么够意思。”
“那当然,什么叫想不到。“夏时瞬间孩子气起来,骄傲地扬了扬头。
邹凯被夏时的鬼灵精怪击中,露出宠溺的笑容。
傍晚的街道车水马龙,好不热闹。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一人握着一支棒冰,邹凯左手还举着一盒狼牙土豆,方便夏时随时取。夏时随机打量着路过的人,任凭自己的思绪在盛夏的傍晚随风飘荡。不知不觉就走到夏时家门口。
“我家到了,先走了,拜拜。”夏时冲邹凯挥挥手。
邹凯站在原地也冲夏时摆手。
夏时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叫住邹凯:“明天记得把书带来,抄一下笔记。下次不要忘记带书了!”说完,潇洒地转头朝小区走去。
邹凯还来不及回应,就看见白色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荷花,摆动着,溶解在夜色中,余下丝丝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