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清明节,天公作美没下雨,而且下午还放了一会晴。
家乡的西面有一个小山岗,若站在村口,隔着一片稻田与几亩菜园,小山岗遥遥在望,步行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我们祖辈的坟墓都安置在那里,当然也包括我父亲的。我们匆匆吃过午饭收拾妥当,一路人步行前往去扫墓。
沿着村前面的小水坑一路往前走,此时的水坑还没开始储水备春耕,坑壁布满了青苔,坑床的垃圾也杂乱,有些许萧条之感。往日奔腾不息的小水坑不见了踪影,更没有了活泼跳脱的感觉。
村委干部在我们村口设置了一个广播站点,摆放着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几个工作人员穿着工作服戴着口罩在那坐着看手机,大喇叭在不停地播放着关于响应政府号召清明不聚集祭拜的宣传语。我们一行人悄悄走过,工作人员只是看了我们一眼,并无他语。
一路上,络绎不绝的人与我们擦肩而过,他们显然已经完成了拜祭工作,轻松返程。来到山脚下,一条泥泞小路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抬眼望去,在山岗上祭拜的人虽然没往年多,热闹气氛也大减,但此节日的氛围仍可从三五成群忙碌的人们中感受得到。
我们踩着泥泞翻过许多杂草好不容易才走到父亲的坟前。去年拦舍的时候来拜祭过,整整一年了,杂草早已丛生,一片荒凉。我在附近仔细地寻找,可怎么也寻不见父亲那座坟,一阵悲凉涌上心头,喉咙突然哽住了,那不争气的泪又要涌出。
二伯父与弟弟比划着,他们拿起锄头小心地将四周的树草锄了去,才终于看见了那个半埋黄土下的瓦塔子,也终于看见那块刻着父亲名字的小小的石碑。
众亲们帮忙清理出一个小小的坟堂,开始点香烛纸钱,有些兄弟敬我父亲喝酒,有些兄弟点燃一排香烟放在坟头上,各项工作做完,众人纷纷向他鞠躬。
弟弟将一份元宝纸钱烧给父亲的时候,我很清晰地看见纸钱的上面写着“爸爸”二字,心又被刺痛了。真难以想象弟弟认真地写下“爸爸”二字的心情,或许那颗心在滴血……
我看见一些纸钱没烧得透彻,找来一根树枝把它们轻轻挑起,借着微风给予的氧气,让它们燃烬。不知道父亲是否收到,只是尽了女儿的一颗心罢了。
拜祭完毕,我听见儿子悄悄地说了一句,保佑公公(外公)早点回来……我拉起他的小手往回走,回头看了一眼那坟,心里说,爸爸,我们明年再来……
明年,是否依然杂草丛生呢……
回到家,母亲正和嫂子们说着话。邻里都十分关心母亲,得知她回家了,都跑来问候,因此,一时半会家里就已热闹起来。母亲的腰还是不利索,去年那个手术虽然成功,但没完全康复。我帮她将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妥当,洗的洗,打包的打包,把家里清理干净好让他们早点回花都去。
我们离开时,看见母亲的眼眶湿润,显然是伤感过。时间会抚平一切创伤,但愿母亲能坦然走过去,一切安好……
我们的车子转出村口时,那棵龙眼树已经将花开满枝头,前年父亲和孩子们一起采摘龙眼果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欢声笑语仍萦绕在心间。我想,到七八月的时候,龙眼果将一串串坠满枝头,到那时父亲是否记得回来与我们一起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