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格外澄澈,纯净得如同无瑕琉璃,一尘不染,直抵高远。云团无迹可寻,只有那一片完整无缺的蔚蓝,覆盖着一切,也包容着一切。太阳悬于这蓝幕之上,光线倾泻而下,仿佛要洗尽万物浮尘,令所有角落都浸透在它无遮无拦的光明之中。
光,在这样朗朗乾坤里,便不只是普照,而是活泼泼地穿行,跃动,轻舞了。它爬上树冠,镀上薄光;它淌入溪流,将水面变成无数细碎闪动的银箔;它更在叶脉间游走,使每片叶子都成了透明的绿玉,让绿意更加饱满而明媚。树叶上每一寸光点都如小精灵在跳跃,在呼吸——阳光正于此间,在每一处细微里,播撒着无形却暖人的气息。
风则轻轻拂过,不激荡,不喧哗,只默默摇动着细长的枝条,让叶子相互摩挲,发出极轻的窸窣声,仿佛在窃窃私语。风掠过水面,水便漾起细微的波纹,明镜般的水面顿时显出几分生动与活泼。风又拂过脸颊,送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爽快,使人如沐清泉,精神为之一振。
光与影也趁着这清朗天气,在天地间追逐嬉戏。树影横斜,在地上描画出浓淡相宜的图画;云影则如无声的过客,缓缓游过山脊,掠过平原,所过之处,大地的色彩便随之明灭变幻。光与影的界限清晰可辨,却绝无突兀之感,它们彼此交织,如织锦上的经纬,共同织就了这明丽温润的时光。
世界于如此朗日下,便如水晶置于案头,玲珑剔透,纤毫毕现。近处草叶上垂坠的露珠,远处山峦上青黛的褶皱,甚至更远处天地相接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痕,全都清晰可见。一切形体,一切颜色,在无遮无拦的光里,皆还原出它们本真的样子——似乎万物都卸下尘埃,赤裸裸地站在了永恒面前。
这晴朗的日子,似乎将时间也擦拭得异常明亮了。太阳如一位永不止息的旅人,从容地自东向西行走,它的轨迹在天空划出一道无声却灿烂的弧线。光在游走,风在低吟,影在推移,一切都在静默中运动,在运动中静默,如此循环往复,永无倦怠。
云彩不曾聚拢,阳光始终明澈,万物在澄澈中舒展着自身。风掠过树梢,在叶脉间留下光点跳跃的足迹;而日光则如一位不知疲倦的旅人,在天穹上刻下灼热而寂然的行程。
当此际,万物皆坦荡地立于光明之中,那光便如无边的海,而我们不过是其中微小而清晰的倒影——这明净时刻,便是在教我们如何以清澈之目看世界:尘世浮沉,终有浮尘落定,清辉满襟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