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多了兄弟之间反目成仇,不顾手足情互撕互伤害的情景。
尤其是在农村,或因父母的财产分割;或因老人的赡养问题;或嫉妒对方比自己过得好等,兄弟之间的争斗往往比外人还狠还恶。
所以老公跟他弟弟的这段兄弟情在我看来尤为珍贵。
他们俩的手足情深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是被公认的,甚至可以说是村里人的榜样,假如有“五好兄弟”这样的荣誉勋章,他们兄弟俩定是受之无愧、无人争抢的。
在他弟弟还没结婚之前,我们刚结婚,手头很紧,他弟弟就慷慨地拿自己的钱借我们,他简直成了我们的银行,我们总是零存整取,分批还给他,借了还,还了借,他从无怨言,无偿地帮着我们。
他结婚后,我们两家依然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在十来年前,兄弟俩吃过晚饭闲来没事,会坐在沙发上,在茶几上玩炸金花,谁赢了一定的钱,明天就请另一家以及父母吃饭。兄弟俩头靠头,亲密地坐在一起,一方佯装赖的样子,另一方则戏谑,相互调侃,单纯得像两个孩子。
我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竟不知觉地眼睛潮湿了,这温馨的一幕触动了我心里最柔软的神经,如此美好的画面在我心里定格。在这个崇尚金钱第一的年代,这种单纯的情谊多么难能可贵,我怔怔地看得他们出神。
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我们一大家子人围着桌子玩炸金花,虽然我不喜欢任何形式的赌博,认为那是浪费时间的无聊事,可这种家庭式的赌博我却难以抗拒。我知道我是被这种温馨团结的气氛所迷恋。
公公婆婆兴致极高地加入其中,有时公公老不正经地为了一元钱耍赖,被我们一大群人识破,群而起哄揶揄,桌上已没有长辈和晚辈之分,常常笑出了眼泪笑弯了腰。赢了钱的人把钱交出来,交给赢得最多的人,第二天买菜,在赢得最多的人家里聚餐。
餐桌上又是轻松快活的气氛,输的人说这饭是吃他的;赢的人却说还是输了的人划算,再玩的时候情愿输,输了可以吃现成饭,而赢了却需要这么麻烦地做这一大桌子菜,还要洗碗。
我们兄弟两家挨得近,同住一排屋,就隔着一道墙。双方任何一家有做好吃的,就会想着请另一家端上自己的饭菜过来吃拼餐,或盛上一碗送到对方家去让尝尝。
今年我们生意惨淡,经济上出现了巨额的亏损。他弟弟比自己的事还急,帮我们想主意出点子,眼神里装满了关切和关心,每天来了解情况,安慰我们。他那关切的眼神给了我强大的力量,使我感觉到我们并不是在孤军作战,在我们身后有家人为我们支撑。
每天早上开门见面,兄弟俩总要亲切地相互叫一声,尽管只一晚上没见,却亲昵得像久违的朋友,脸上荡着盈盈笑意,那一声声问候,尤如天籁。
兄弟之间并非是毫无矛盾,跟所有兄弟一样,有一些摩擦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要看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化解。弟媳妇喜欢养狗,家里养了两条狗,那两条狗天天把狗屎狗尿撒在我家门口,一早开门屎尿的骚臭味扑鼻,简直苦不堪言。就像老公说的,如果不是兄弟,真想跟你们吵架,杀了那两条狗。
而我家装配产品时,机器会发出很大的噪音,春天这个困乏的季节听着会使人有种昏沉的感觉;夏季听着则使人烦燥,就像他弟弟所说,如果不是兄弟,我就举报了你。
俩人虽是玩笑话,但说明一个道理,只要心里装着对方,什么事都可以忍受,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而如果心里装着仇恨,那么芝麻大的事也是大事。
我们俩家每天吃过晚饭,结伴出去散步,走在村里的小马路上,是村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兄弟俩并肩走着,不时亲昵地聊着天,或打着嘴皮战,像两个恋人。
见到我们的村民无不带着羡慕的神色由衷地夸:“你们兄弟俩真好!你们父母好福气!你们是村里最好的一对兄弟了!”
听着这样的高赞,内心真是比吃蜜还甜,内心被一种幸福包围着,沐浴在这份美好里。我特别享受这份荣誉的光环,这是无价的,拿任何东西跟我换,我都不换。有时连我也羡慕,我贪心地说:“下辈子我也要做你们的兄弟。”他们俩笑了,笑起来是那么得美!我陶醉其中。能嫁到这样的人家,我上辈子一定是烧了高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