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27  SAT

今天，心心念念15个月了。回想刚出生时，才4斤多，出院时还瘦了几两，那时候医生说是早产儿、低体重儿、体弱儿，要看体弱儿门诊，要每月体检，还要眼底复查，可以说她们一百天之前，我的心从没放下来过。慢慢地，长成现在的样子，不比同龄的孩子差。每次体检，医生都夸我们养得好。我的心渐渐放了下来，也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孩子愁养不愁长”。

养孩子真难。除了喂养，更重要的养育成人、成才。

心心念念的教育工作提上日程了。虽然我读的是汉语言文学教育专业，但是对早教，我其实一窍不通，在她们姐姐的身上，我发现自己对孩子的教育存在不少问题，这些问题应该在心心念念身上避免，所以我得学习一些早教知识。又鉴于是双胞胎，两个孩子，将来上学是个大工程，学区房是要准备的。南京学区房的价格虽然比不上北京上海，但是在国内也算是令人叹为观止的。真后悔姐姐小升初时没买学区房，拿钱去买了公寓。如今学区房翻倍涨了，公寓就涨个毛。这是一个错误的算盘。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姐姐今天出现的问题，简直让我发疯，多少年来，我第一次对农夫高声指责，以致于大姐批评我，说姐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惯的了，是我一直对姐姐管得太多了，现在有了心心念念，突然不管，姐姐不适应，才会出这种问题。

大姐心疼弟弟我知道，每次我一说农夫啥做得不好，哪怕是说他做菜盐放多了，大姐都会立刻帮他解释或者帮他圆场。农夫出生的时候，大姐已经初三了。长姐如母。父母去世后，大姐就像母亲一样关照我们，给我们打棉花被子，据说现在又打好几床了，若不是我们租房住，她早就让儿子把被子捎来了。实际上我们并不需要那么多被子，大姐以前给的被子，都还锁在家里的储藏室，没搬到这里来。但是，大姐的心意，我们是心领的。

大姐批评我也对，我虚心接受。丫头犯今天这样的错误，主要责任当然在她自己，但是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孩子能犯考试不带准考证，不着校服，两次返家取物，造成耽误考试的情况，的确反映了我的教育有问题，甚至我的基因也有问题。回顾丫头的成长，我的确太无微不至了，以致于到初中放手，她就问题百出。而且，我从来不好意思告诉孩子，高考时，我迟到了，差点进不了考场，导致考语文我全程心砰砰跳着答题，交了卷还惊魂未定。我不知道，如果不迟到，我是不是会考得更好一些，因为没有机会重考。

一切失误，皆因不够重视，太漫不经心。

当年我之所以高考迟到，就是因为漫不经心。当时我已经被提前保送了，高考只是个过程，分数并不影响录取，而且考场设在本校，我想当然地没有提前去看考场安排……

丫头今天考的是初中艺术综合评定测试，是中考的一部分。她是1点的考试批次，学校要求12点40入场，班主任要求12：20到校外等候，但是前方家长在班级群反馈，提前去并不让进校，要等到开考时间才开门。另外有已考过的同学告诉她，不需要早到，只要在开考前5分钟到达即可。丫头对此笃信。她说不想站在校门外傻等。

12：00，我催她出发，她嗤之以鼻，坚决不走，还让我别操心。

12：20我又催她出发，她还是不急。我告诉她，考试一定得早到，哪怕拿着书到校门外看着等候也行。可她就是淡定地说，你放心好啦，我自己看着时间，不会迟到的。

12：30我再催她时，农夫送走了客户回到家了，他说：“我送她！”刚好心心闹着午睡，我便带心心去睡了。丫头交给农夫。

12：50丫头才出发。农夫送，只是他当爹的心意。农夫送不送她，她都铁了心这个点出发。她想卡点进场考试。却不知，自己漫不经心，会错漏百出，到楼下才想起来忘了准考证，到学校附近才想起没穿校服，待她两次转头回来拿，再到学校，已经错过了考试时间。

班主任来电话说丫头没有到校考试，全校都在找她，我吓得从床上跳起来。我向班主任承认是我失职。

向农夫了解情况后，我发飚了，责怪他为什么出门时不问丫头是否带了准考证，责备他为什么都要迟到了，还回来拿校服而不是直接承认忘穿校服，争取进场考试。农夫解释说，他看丫头不急，以为丫头考试时间是1点20，1点8分进校还能赶上，看到一个老师在校门口接丫头，他就放心。这简直是火上浇油。我指责他对孩子的事从来不上心，对孩子的考试根本不放在心上。他老实承认，的确没把今天这个考试放在心上。事实上，我和农夫都知道自己对孩子这次考试不太上心。

不过，大姐认为，农夫对孩子还是很上心的，农夫承认不把丫头考试放在心上，是被我逼着承认的。大姐平时看到农夫忙里忙外之后躺沙发上休息，就经常感叹“累的啦”。大姐像母亲一样心疼农夫，时常让我这个作妻子的汗颜。一屋子人，也就我对农夫有意见，提建议。

其实，我清醒地知道，丫头这事不是农夫的责任。我大概只是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已，前后大约三分钟，就归于平静了。结婚19年，第一次以发泄的姿态，以发泄的高分贝对农夫说话。我很惭愧。因为我知道农夫扛起一个家不容易，也知道大姐说得对。

所以，发泄之后，还是冷静对待。我们坐下来讨论丫头误考这个事情。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丫头对考试不够重视，做事漫不经心，行事考虑不周，不是今天才有的事，而是同长期以来，我们的包办和她的不成长有关。这个问题，在今后要引起重视，要花时间，用心地去纠正，去培养良好的时间观念。

大姐提醒我：“回来，你也别说她了。“

”能不说吗？“我反问，但我旋即明白了大姐的意思。孩子出了问题，我们不能和问题一起打败孩子，而是要和孩子一起打败问题。我承诺不为这事骂丫她。

我知道，为这事，她在学校肯定会被批评，说不定星期一还要被班主任批评。有人为我批评她，我就没必要再劈头盖脸训她了。我们应该总结教训，预防再犯。

果然，丫头回来时，眼睛是红的，一脸沮丧。事先从班主任那里，我已经知道她被安排到下一批去考试了。我问她：“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她低头说着，去换鞋子。

“被批评了吧？”我又问。

“嗯。”她头也不抬，回房间了。

农夫跟了进去，没一会儿出来，叫我进去，说：“哭着呢。”

我进去看她，倒没哭，就是坐在床沿上，垂着头，乱发遮住了面庞，宛如丧母。

“还难过啊？凡事宜早不迟。我有没有一再催你早点去？从这事，你得到什么经验？是不是以后做什么事，都得给自己留点回旋的时间？”我问。

“以后我宁肯在外面站着等，也要早一点去。”她哭着说。

“这就对了。”我说，“我相信这件事会成为你今后人生中的一个警钟，别难过了，重要的是以后不再犯。另外，以后做事要考虑周全些，你想去考试，不拿准考证，跟砍柴不带刀，耕地不带犁有什么区别？你出门前得想清楚自己去干什么，都需要带什么。”

她没有接话，但是我知道她听进去了。我也相信凭她的智商，不至于不懂吃一堑长一智，她以后应该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万幸这只是艺术综评，丫头得以调整到下一批考试，要是文化科目中考就完犊子了。这件事也给我敲了个震荡到灵魂的警钟。我以为孩子长大了，不需要操心，我虽然催她出门去考试，却没想起来提醒她检查是否带齐考试必备用品，比如准考证。

列宁说：年轻人犯错，连上帝都会原谅。的确，我们庆幸丫头的这个错误来得比较早，至少还有纠正的机会。如果是发生在无可挽回的中考、高考，只怕上帝原谅了，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年轻人啊，总是难免有一些固执的自以为是。丫头也是如此，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体育模考她强烈要求临阵改弦，试考跳绳，体育老师成全了她，结果考个全校倒数第一，侥幸的心死了，心甘情愿了，踏踏实实练习800米，她一度认为自己不可能达标的800米跑，目前已经能达到满分。今次考试迟到，想必对她内心也是有触动的。若是从此凡事只有早到，没有迟到，那么这个错误犯得也算有价值了。

近年来，教育专家经常说年轻人犯错不可怕，要鼓励年轻人去试错。道理我也明白，但是眼睁睁看着孩子犯错误，还是挺火大的。今天要感谢农夫承受了我的大火，才使得我能心平气和同丫头沟通。

唉，养儿任重道远。不知道我还要白多少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