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和弟弟,我很小心翼翼地把它们珍藏在一个木匣子里,直到泛了黄边,浸了木香,我才猛然想起:我和弟弟都长大了!
弟弟比我小一岁,所以我们俩的关系发展是很曲折的。在很小的时候,他喜欢当我的小跟班,因为我会去干一些很好玩,又刺激的事。
也许当时的我,是不清楚自己是个女的,以至于我干什么都很大胆。有一回下午,我们和几个表哥们去外面比骑单车,由于我的单车太小,不适合坐人,不会骑单车的弟弟就坐在胖哥那里。
而我在开始之前就很嘚瑟的说了一句:“我肯定会赢的。”并且眼神里夹带着一丝坚决。只是年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性格决定了会发生很多事。
我们骑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到目的地,而小孩子的好强心太大了,谁都不肯服输,非得要赢。但是到了最后,我实在没有力气了,就放慢了速度,渐渐地他们超过了我。
我被急红了眼睛,差点就哭了出来。结果我看到了弟弟朝我冲了,到我面前说:“姐,我帮你,我在后面推,你就努力的骑。”结果他给我推的时候摔了一跤,手啊,脚啊都磨了皮,当即就哇哇大哭。
后面回到家里,我被妈妈抽了两鞭子,说我一个女生非得跟男孩子去野,还把弟弟也给带坏了。看他摔得满身的伤!我当时倔强的跟驴一样,疯了一样地说:“你超偏心,凭什么比我小一岁,什么都得我来承担,我又从来没有要他跟着我!”
我一个人跑去了马路旁边哭,只有灰毛(家里养的狗)在我身旁。灯光很暗,却把我和灰毛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仿佛在这一切要过好久好久一样。后来是爸爸把我喊回了家。而弟弟早已经睡着了,本来很感激他为我推单车,但是我都转换成了恨意。
第二天开始,我不准他跟着我,他要是跟着我,我想乏子也会把他甩开。他找不到我就老是哭,哭得很委屈,我当时觉得他是装可怜,毕竟我每一天因为这件事至少要被妈妈打一顿。
后来,慢慢地他开始变得和我一样了,喜欢拉帮结派的,每天都不再是那个非常听妈妈的话得孩子了。他在我面前哭得次数越来越少,喊我名字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开始慌了神,变得不安。
之后,他和外面的小孩子打架,把别人的眼睛伤到了,我爸妈急得呀,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赔了点钱。之后他又去别人那里摘桃子,不小心被发现,从树上掉了下来,脚底板插了两根小木枝,在家里躺了大半个月。我清楚的记得我那时八岁,他七岁。
再后来,父母为了赚钱就把我们两个丢给爷爷奶奶管。可能是陌生的环境,还是少了妈妈偏袒弟弟,我和弟弟的关系开始缓和。没有那种一说话就可能会到扭打的情况。
奶奶老是说我是女生,不能什么都不会干,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竟然开始学会了洗碗,做家务,洗衣服,每天也会做作业,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依旧不变。
都说农村的孩子野,这一点没有错!弟弟每天不学无术,一整天不让人省心,打不赢别人,就会喊我去。奈何我见不得他被人欺负,就会教训对方一顿。之后我和弟弟是在村里出了名的坏孩子。
我们两个被孤立,所以走得越来越近,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但不一起写作业,因为他不喜欢学习。所以一般他看电视,我就写作业。
可能是我比他大一岁,我能意识到成绩好才能交好多好多朋友,解除孤立,让别人刮目相看吧。真的,后来我因为成绩好,身边开始了有了朋友。然后我和弟弟都慢慢地能和他们玩到一块了。
小孩子是很天真的,容易忘记过去。
我们一群小孩子在春天里都会一起去山上拔笋,捡蘑菇。夏天就一起去小溪里捉螃蟹,去田里捡田螺。秋天没有什么好干的,就去田野里堆稻草人,并玩捉迷藏。冬天就是一起滑冰,打雪战,经常满脸绯红,时不时的耸鼻涕,手红肿红肿的,但欢声笑语仿佛能掩盖这一切。
再后来,我考上了县里的初中,我和弟弟,和朋友开始有了隔阂,因为我是他们中唯一个考上的。之前的无忧无虑仿佛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无限感慨。到底是时间在作祟!
弟弟和我的关系变得很紧张,他在乡下读书,经常和别的地方的人闹矛盾,关键的是那些人蛮不讲理,而我弟弟又不屈服,就我半个月每一次回家来都可以看到他身上有伤。
但他什么都不愿和我说,反而嫌我烦,觉得我在显耀自己成绩好、在城里读书。我便开始恨自己之前没有把他的成绩给带好,不然他也不会这样的。
因为愧疚,我放假回家,总会从城里给他带他没有吃过的东西,也会满足他要买的东西。
有一次,我们吃饭的时候,爸爸打电话过来给爷爷说:“小玲去城里读书,花钱越来越厉害,帮我问问她在搞什么。”声音不大,刚好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之后我的零花钱被限制了。为了给弟弟买的东西一样不少,我开始省饭钱,从80斤瘦到70斤。
要是家里人、旁人不比对,可能我们内心就不会那么敏感,一个想要拼命的讨好,另外一个却想视而不见。
回家的时候,爷爷奶奶老是怀疑学校在坑我们的饭钱,要去举报。我笑着解释说:“哪里有的事,明明是你们很久看到我一次,就老觉得我又瘦了嘛!”
结果,第二天我因为胃疼的受不了就在地上打滚,家里人马上把我送进来医院,医生说我年纪轻轻的就有胃病,爷爷奶奶立马把这事告诉了爸爸妈妈。
我接电话的时候,竟然发现一向偏袒弟弟的妈妈在那边哽咽,一个劲的说对不起我,等忙活了这半年,就回家陪我和弟弟,给我打了一千块补营养。我听着也很心酸,忍不住的一个劲掉泪。原来自己一直不屑的东西很珍贵啊!
挂了电话,发现弟弟坐在我旁边,给我买了粥,还很嫌弃地说:“咦,这是我那个蛮不讲理的姐姐吗?而且还一脸丑的看不下去,给你两张纸,赶紧擦擦吧!”我也很装模作样的接了过了,顺带揪了他的手心一把,“啊,你这个女蛮人怎么生病了还这副德啊?”他比之前还嫌弃我的说道。
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们就聊起了很久之前的事,他一脸认真的说:“姐,小时候,我很羡慕你,比我大一岁,什么事都干的比我好,而且是那种特别有女英雄味的人,就是太霸道了一点。哦,还有爱口是心非,我记得你说再也不会带我玩了,可是看到别的小朋友来欺负我时,你就会和别人拼命。之后,我就认定要和你一样勇敢一点。还有我见你哭过两回,一回就是我帮你推单车摔得身上有几处伤,你当时一听妈妈怪罪你,就很倔强的顶嘴,气得妈妈抽了你两鞭子。另一回是灰毛死了,你哭了好久好久。哦,还有一回你也哭了。”我很惊讶得看着他,他笑着说:“不就是刚刚嘛。”
我很不屑地说了一句“切!”他还和我说了对不起,说自己其实早该想到我给他买东西的钱哪里来的了,由于在我面前过于要面子,才导致今天我有胃病的。并承诺以后要好好努力了,争取高中和我一起并肩奋战!
我听完之后,眼睛、鼻子又酸又胀。其实啊我也都记得,你第一次蹲下来帮我鞋带的认真,第一次很男子汉的帮我提很重的行李,第一次过马路拉着我这个马大哈等等,而且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我很想对他说:“我很矫情的,这些感动才不让你知道呢!”
从前那个老是比我矮一些的弟弟都长得比我高了,而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大人眼中的坏孩子了。
到底是岁月会改变人的面目,让人变得成熟、懂事。但过去的光阴也我值得敬佩和怀念,如果没有它,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感动和珍惜。
其实我好像懂了好多,也好像又很多不懂。
不管它,反正我表白我弟:我允许你多生多世都当我唯一的弟弟!
故事来自一个会打自己脸的公众号——凉生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