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失败的尝试。
爱一个人,也会走火入魔么?
第一章【两个他】
贺峻霖打开马嘉祺的房门,冲里面的人喊,“嘉祺!我和天泽要去吃烧烤,你去吗?”马嘉祺坐在床头放下膝盖上的电脑,眼神飘向窗台,“你们去吧,我不去了。”贺峻霖惊讶道,“你居然不去?你不是最喜欢嫌弃我和天泽窝在宿舍不动弹?!”
马嘉祺尴尬笑了两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最近长了好几个痘。”贺峻霖遗憾地退出房间,并在走之前表示一定会给嘉祺发好吃的图片。
马嘉祺魂不守舍地看向窗台上的人。
李天泽坐在他的窗台上,两条大长腿晃晃荡荡,手里拿着手机目不转睛,手指飞快地动作。马嘉祺估计他又在玩游戏。
事情是从哪天开始不正常的呢?
大概是一个星期以前,马嘉祺早上一睁开眼,就发现了趴在自己床边的人,眨着他那双大眼睛,睫毛扑扇,像猫爪挠在心间。
“天泽?”
李天泽歪头看他,“怎么了?”
马嘉祺清了清自己清晨刚起来还有点沙哑的嗓子,“你怎么不睡觉啊?”李天泽对着他笑,“我睡醒啦。”马嘉祺觉得自己可能是刚睡醒脑子有点不太清楚,他快速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一个冷水脸,李天泽跟在他身后,站在卫生间门口看他洗漱。
“你…你今天怎么了?”马嘉祺试探性开口。
李天泽奇怪看他,“没怎么啊,我很好。”“
那你怎么一大早在我房间?”马嘉祺斟酌再三,终于问出口。
“我想过来就过来了。”李天泽皱皱眉,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马嘉祺盯着李天泽瞧,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马嘉祺只好开个玩笑打破僵局,“你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李天泽显然并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一脸呆愣的表情,马嘉祺讪讪的自讨了个没趣。
“算了,我们下去吃早餐吧。”马嘉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率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楼下一群人早就坐好位置等着开饭,马嘉祺暗想,要是他们看到李天泽一大早从他房间里出来,免不了又是一顿戏谑。
可就在他走神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到坐在长桌最右边的人——
是李天泽。
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刚刚明明在自己身后。
马嘉祺条件反射地回头,李天泽还乖乖跟在他的身后,因为他突然停在楼梯口,还遭到李天泽抱怨。“干嘛突然停住?”
饭厅墙上挂的时钟滴滴响,饭桌上讲话的声音细细碎碎,但是马嘉祺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真空地带,时间变得无限漫长,眼前的画面被慢镜头播放。他看到饭桌前的李天泽抬起头,向他们这边看过来,马嘉祺的眼神忍不住在两个李天泽中间徘徊,像要努力分辨真假孙悟空的唐僧,结局是无疾而终。
“嘉祺过来吃饭啊,傻站着干嘛?”
直到有人招呼他过去,马嘉祺才慢慢回神。他惊讶地发现,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看得见他身后的李天泽。
除了马嘉祺,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两个李天泽。
之后的日子就更加诡异。
这个只有他能看到的李天泽,和现在的李天泽完全不一样。
“嘉祺,去给我洗个车厘子吃吧!”
“嘉祺,为什么你衣柜里的衣服都比我的好看,借我穿两天吧!”
“嘉祺,我把你的床单弄脏了…我发誓我下次肯定不在你床上吃薯片!”
马嘉祺实在很难将眼前的李天泽同隔壁的李天泽联系成一个人,尽管他知道他就是李天泽。
准确地说,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天泽更像以前的李天泽,更像他喜欢的那个李天泽。
二十几岁的他们,用七年的时间踏过荆棘,跨过障碍,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今天。以前喜欢和陈泗旭一起去捣乱的小坏蛋,终于长成如今表里如一又酷又盐的李天泽。
“天泽,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你?”马嘉祺看着窗台上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的人,开口询问。李天泽手上动作不停,“我也不知道,”趁着游戏结束的空隙,终于舍得抬头分给马嘉祺一个眼神,“可能是你想见到我。”
“也可能是我想见到你。”
马嘉祺把头埋入双膝之间,思考李天泽的无心之言。或许他说的是对的,从没有向任何人袒露过的喜欢,经过日积月累的发酵,酝酿出了一个他心底最期盼的李天泽。
七年执念,一朝化成人形。
第二章【因为你不喜欢我】
马嘉祺盯着窗台上的人,就这么轻易接受了这个理由。
“嘉祺,我给你看我作的这首曲子。”李天泽把手机举起来,朝着马嘉祺喊。清冽的音符在他指间流淌,马嘉祺看他兴奋地同自己展示游戏的成果。
马嘉祺眼神飘忽,他想起当年李天泽完成的第一首曲子,那时候,他也是像今天这样,兴冲冲拉着他往音乐教室跑。
后来…
后来那首曲子夭折了,没能在演唱会上展示给所有人听。马嘉祺看着缩成小小一团的人,安慰他,“没关系,至少我见过它。”
现在想来,马嘉祺有点想笑,这话听着就跟安慰流产妻子的丈夫…可瞬间他又收敛起笑容,这个比喻实在太不吉利,故事里的这对夫妻最后多半形同陌路。
也许…是那时候…一语成谶。
李天泽的游戏成果展示完毕,他凑过来,“好不好听?”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马嘉祺能够感受到他轻轻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马嘉祺得到了一丝诡异的安慰——
原来这真的不是梦。
“嗯。”
马嘉祺点点头,李天泽笑嘻嘻准备从他床上爬下去,“哈哈哈哈,我也觉得自己很棒。”马嘉祺伸手拉住他,“我可以抱抱你么?”
他问得恳切,神情又忐忑。
“可以啊。”李天泽把手机扔在床上,张开双臂抱住他,手机在柔软的床上还弹起两下。马嘉祺愣了一愣,哭笑不得。
“不是这样抱。”
“那是怎样?”
该怎么和他解释情人和朋友之间拥抱的区别呢?
马嘉祺最终放弃了。李天泽松开他,“你不开心?”
“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可怜。”马嘉祺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低沉。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大概因为你不喜欢我吧。
“马嘉祺,上次的那盘cd能不能借给我听一下?”李天泽在保姆车上不经意开口,马嘉祺瞬间有点恍惚。最近听多了“他”的撒娇和任性,乍一听到真实的李天泽客气的询问,还真不习惯。
“行,你晚上去我房间拿吧。”
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马嘉祺自己也很难从两个人相处的漫长时光中理清分岔的路口是在哪一天。只记得后来的李天泽慢慢把他软绵绵的部分给藏起来,越藏越深,到如今,就连马嘉祺也难以窥见曾经那个喜欢奇思妙想漫无边际的捣蛋鬼。
得了他的应允,李天泽也没多余的表情,“谢谢。”
马嘉祺被他噎住,半天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击。也许是察觉到他俩之间奇怪的磁场,贺峻霖拍拍李天泽的肩膀,“哎哟,今天怎么这么客气,看把嘉祺给吓的。”李天泽转过头来同马嘉祺对视,“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
心上人的一句话是要放在嘴边时刻咀嚼的,翻来覆去,用无数种可能去揣度,花大把的时间去理解。
“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趴在床上的李天泽翘起两条腿,边看电视剧边吃话梅,“唔…什么意思啊?”
马嘉祺在他旁边坐下,拿了一颗梅子塞进嘴里,立时被酸得龇牙咧嘴。李天泽吃完梅肉,把籽吐掉,不慌不忙说,“也许是不想欠你人情?”
马嘉祺一手拍在他脑袋上,“他欠我的,多了去了。”李天泽捂着自己的头抗议,“那我也不知道!别问我了!”马嘉祺意识到自己下手可能有点重,轻轻抚摸了两下,手下的人立马发出一种小声的“呼噜噜”声,马嘉祺笑话他,“你怎么跟个小猫似的。”
李天泽舒服了,换个姿势仰躺在床上,“我猜肯定是你惹他生气了。”
马嘉祺回忆了最近的一些事情,实在想不起自己有哪里会惹到李天泽。“我不知道,我最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李天泽神秘地对他眨眼,“我好像知道一件哦!”
“什么?”
“我以后要在你床上吃薯片!你不能骂我!”
马嘉祺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行。”
“他们说你有女朋友。”李天泽手上沾有话梅的糖汁,说着伸出舌头舔了两下。
“啊?”马嘉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网上。”
马嘉祺笑了,“这种新闻多了去了,他怎么会当真。”李天泽吃完话梅,拍拍自己肚子,“哎呀,我好撑。我刚刚吃了三个披萨加一盘车厘子。”
马嘉祺拉他坐起来,“怎么吃这么多?”
“我控制不住自己啊,我没有自制力的。”李天泽一本正经。马嘉祺第一次听闻这样清新脱俗的贪吃理由,忍不住捏捏他的脸,“这理由也行?”
“你不信就算了。”李天泽在他床上打个滚,把脸埋进被子里,准备睡觉了。
马嘉祺拍拍他的背,“你还没告诉我,网上是怎么回事?”李天泽在被子里发出不情愿的声音,“我只是猜测啊,我又不是他…你想知道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被他问的一愣,马嘉祺讪讪摸自己鼻子。
“算了。”
第三章【两个我】
——《马嘉祺袁熙疑似因歌结缘??!!》
李天泽瞄了两眼微博头条,手指没有过多停留,快速往下划拉。
“哇,嘉祺那小子厉害了!又传绯闻?!果然天生情种!!”贺峻霖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李天泽调整好声音,假装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是吗?这次又是和谁?”
“袁熙!!你说牛不牛逼?”贺峻霖声音大,立马把敖子逸给吸引了过来,“什么什么我要看!”贺峻霖一脸嫌弃看他,“啧啧,小逸哥你可怎么办啊?嘉祺都传了好几个绯闻女友了,你还是绯闻绝缘体啊!!”
敖子逸头发一甩,对此不屑一顾,“哥这叫守身如玉。”李天泽听他俩逗趣,又把头转回来,专心刷微博。
“我要去找他!”
李天泽扶额,“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跟我闹。”站在他对面有着相同面孔的人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服气,“为什么?我不想和你一起,我就想呆在他身边!”
“凭什么?”李天泽嘲笑他,“你以为你是谁?”
“你又不是他的谁,我凭什么不能在他身边?”
李天泽呆住,没说话。
他能看见另一个自己。
这听起来很可笑,但却是实实在在发生了,就在十六岁那年——
传闻马嘉祺有女朋友的那一年。
他自我分析,可能是爱而不得,心生魔障,心魔化成人形。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那些暗恋不可排解的心思全都可以说给另一个自己。
大约是自己将全部的热爱都讲给了影子听,这两年他对于马嘉祺的执念倒是少了许多,偶尔一个晃神之间,盯着马嘉祺的脸,他会想,他可真好。
多的倒是没有了。
直到今天,他化成人形的心魔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义无反顾要去到马嘉祺身边。
“何必呢?”李天泽仍在苦口婆心劝说。可心魔之所以称之为心魔,往往不受凡世间的烦忧所缚。
“我一定要去。”他的神情极为认真,恍惚之间,李天泽看到以前的自己,那是还没有被强行抽掉孩子气的曾经,怀着一颗天真任性的心,肆无忌惮跳上马嘉祺的背,指着那家烧烤店说,“我一定要去那家!”
他妥协了…
“反正他也看不见你,你想去就去吧。”李天泽有点累,他不想把精力放在同幼稚的自己无休止的争吵上。
于是,那天,他走了。
再也没有回来。
马嘉祺挥挥手想让李天泽回神,“喂!想什么呢?”李天泽盯着坐在马嘉祺身边的自己,这感受太奇异,可他得装作若无其事。
“哦,没什么。”
“你最近…好像精神不太好?”
李天泽摇头,“可能是拍戏和演出两边跑,有点累。”马嘉祺了然地点点头,没有过多询问。
好像是从十六岁那年起,他俩就不再无话不谈。两个人如同在进行一场对弈,坚守自己的楚河汉界,谁先过河,谁就输。
“你打算在他身边待到什么时候?”
趁着马嘉祺去上卫生间的时间,李天泽把他的心魔堵在门口。
“一辈子。”
“你疯了?”
“我本来就不是人啊。”
李天泽看着这张和自己别无二致的脸,说出让人不可置信的话。
“不行,我不允许。”
那人笑起来,“可你又不是他的谁。”
死循环。
李天泽发现在面对马嘉祺的问题上,自己永远陷入死循环。
遵从本心的后果,是连队友都没得做。压抑自己的结局,就是已成心魔。
第四章【自我剖析】
“你是说你分裂了出来另一个自己,然后他现在不顾你的阻拦天天跟在马嘉祺身边?”
陈泗旭听完李天泽的叙述,足足思考了十分钟。
“差不多是这样。”李天泽点点头。
“是不是听起来很匪夷所思?”
“这有什么?世界上多的是未解之谜和爱情奇迹。”
陈泗旭丝毫不觉得这件事听起来有多荒唐,相反他一直在思考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的罪魁祸首。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李天泽也并不是要问出个所以然,他只是一个人背负不为人知的爱恋太久。陈泗旭盯他好半天,突然笑了,“没想到你这么喜欢他…”
“嗯?”
“都疯魔了…”
陈泗旭发出一句无意义的感叹。李天泽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可事实再明显不过,摆在他眼前,自欺欺人毫无意义。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遵从本心呗。”陈泗旭躺在天台看月亮。李天泽也随着他躺下来,“什么意思?”
“去找他啊,告诉他你有多喜欢他。心魔自然不治而愈。”陈泗旭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像海妖塞壬蛊惑人心的歌声,让李天泽不自觉想要按他说的去做。
“不。”
他摇摇头。
“我拒绝。”
陈泗旭撇过脸瞧他,“为什么?”
“关于他的事…”后面那句话声音太低,陈泗旭仔细分辨才听明白。
“我不敢冒险。”
陈泗旭呆坐一旁,他不是话多的人,到这时候,他想他说什么都多余。
“啊…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马嘉祺也看不见他对不对?”李天泽自我安慰,陈泗旭看他笑比哭还难看的一张脸,“谁知道呢?”
深夜的天台,有习习凉风吹过,外面是零星灯火。陈泗旭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回转身要拉他起来,李天泽错开了他的手。
“让我一个人想一想。”
至于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想他怎么从青涩懵懂不知爱走到今天为爱疯魔,还是想怎么样把马嘉祺藏起来让所有人都看不见,只能他一个人欣赏?
没有用的,他的爱情是滴水石穿、冰冻三尺。
他只能想到他和马嘉祺一起训练到练习室没有人,他站在凳子上帮他录视频,想到他们大汗淋漓的夏天穿过公司楼下的那条小巷去吃烧烤,想到马嘉祺把带有洗发水味道的帽子盖在他头上,想到大合照时自己不受控制偏离轨道的身体……
他甚至能够记得每个场景每段对话,马嘉祺这个人从上到下每个细节他都能回忆起来,最后他从那些久远的记忆中鲜活生动地走出来。
走到他面前,把他之前自欺欺人的埋藏挖出来,甩到他的脸上嘲笑他。
“还说你不爱我?”
李天泽拿着一把刀,自己把自己解剖开,血淋淋地展示自己走到今天的每一步。
这样也好,李天泽被风吹得晕乎乎的想,或许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一定。
后生没有,暂时还没看到成效,倒是第二天李天泽就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之间他看到马嘉祺站在他床边,“怎么了?突然就发了高烧?”他声音比平时稍微沙哑一点,李天泽朝他招招手,“今天有通告么?”
“我跟经纪人说了,广告可以往后延一天。”
李天泽点点头没说话。马嘉祺靠过来,拉了个凳子坐在他边上,“是不是昨晚和泗旭在天台吹风着了凉?”李天泽有点惊讶他怎么知道。
马嘉祺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你的什么事我不知道?”
那是一种极为平常的逗趣语气,李天泽嘴角拉开一个勉强的弧度,“那你说说我昨晚在天台上想什么?”
马嘉祺煞有介事地抬头思考了一阵,“想…想你的新歌?”
“答对了。”
马嘉祺高兴地揉揉他的头发,“怎么样,我就说你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
李天泽淡淡地看他笑。
第五章【什么是爱什么是得】
“我想不通我猜对了,他为什么不开心?”
马嘉祺坐在窗台上,盯着李天泽摆弄那个钢琴游戏。
“要么是你猜的太准,要么是你根本就没猜准。”李天泽得意地扬扬自己手里的游戏,“你看,我又完成一首曲子了。”
马嘉祺盯着他看,目光深邃得穿过他,看到另一个人。
难道不对么?你最爱的音乐,不能放弃的梦想,这些都不对么?那你到底在想什么?
“喂!”李天泽用手在他眼前摇晃。
“你在想什么?”
记忆透过时光的罅隙,让马嘉祺的思绪回溯到那个新歌被打回的夜晚。
“马嘉祺,我不是在伤心这首歌。”
“嗯,我知道。”
无意识地说出安慰他的话,却从没去想过为什么。
第二天的广告拍摄无聊又乏味,一个pose要摆上几个小时。粉丝看起来帅而不自知的动作或许是他们在私底下练习过成千上万次。李天泽发烧还没完全好,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敖子逸注意到了,故意说些冷笑话逗他,马嘉祺却盯着摄影棚外的那个李天泽。
他鼓着腮帮子做鬼脸表情,马嘉祺被他的丑样子给逗笑,敖子逸却自恋地认为是自己的功劳。“怎么样好笑吧,我也觉得这个笑话特好笑。”
马嘉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合时宜,也不戳穿敖子逸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嗯,我也觉得你最近很有长进。”敖子逸得意了,“那是,我是谁啊!”
宋亚轩在后排接道,“苞谷先生!”
“没错。”
拍摄暂时告一段落,棚外的李天泽跟过来,“终于完了!”马嘉祺觉得好笑,“你不是也这样过来的?”
“话是这样说,我还是觉得这个工作很无聊。”
马嘉祺没接话,他一直知道他不喜欢这份工作,他有他自己的梦想。
“忍一忍吧,为了你想要的。”马嘉祺安抚他。
李天泽转头对他笑,眉眼弯弯,“当然了,不然我早就不干了。”
马嘉祺看他背影都透着愉快的样子,忍不住去看坐在沙发上的李天泽。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现在这样的?好像很久没有看到他笑过,当年说自己不会生气的人,近些年脾气却越来越不好。
正想得入神,敖子逸凑过来勾着他的肩膀,神秘兮兮道,“听说你最近和袁熙挺熟?”马嘉祺哭笑不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嗨,这不网上写的吗?”敖子逸大手一摆。
“没有的事。”马嘉祺挺淡定。
敖子逸笑得不怀好意,“哎哟,别谦虚了,你自己说你这些年,你都传了多少个了?”
马嘉祺唇齿反击,“毕竟我没有绯闻绝缘体的好幌子啊,女明星可不都瞅着我?”敖子逸笑着摸摸后脑勺,“什么好幌子啊哈哈哈哈哈。”
“嗯?怎么最近都流行戴佛珠了?”马嘉祺识趣地不挑明,不动声色换了话题。敖子逸故作高深回道,“色即是空。”
“那请问大师,我心有执念该如何解?”
“有何执念?”
“爱而不得。”
敖子逸搞怪的表情也做不出来了,眼睛幽深看向马嘉祺,“什么是爱?什么是得?”
马嘉祺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闻言一愣。
敖子逸摸摸手上的珠子,“想开了,也就没什么。”
马嘉祺低头笑,“大师,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十丈软红尘天天在我眼前晃悠,我做不到四大皆空。”
敖子逸又恢复成原先的模样,“大师的境界要是能轻易达到,还叫大师么?”说罢转着他的宝贝佛珠走了。
马嘉祺盯着他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
第六章【各自有执念和心魔】
周年演唱会如期而至,马嘉祺近来时常盯着窗台上的人发呆。
“他执意要唱那首当年被打回的歌。”
经纪人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他努力想要回忆起当年那首歌的内容是什么,可惜脑子一片空白。
“嘉祺,这首曲子怎么样?”窗台上的人光着脚跑过来,献宝似的要给他看自己的最新作品。
马嘉祺把他拉到地毯上,“怎么不穿鞋?”
“没关系,我跟你说我觉得这次真的不错。”
马嘉祺带着耳机去听旋律,一首流畅优美的曲子,的确很不错。“是的,这次真的很棒。”
那人高兴起来,“我去给老师听听,看看能不能在演唱会上表演。”
马嘉祺脸色一变,历史重演了。
就和当年一样,他拿着这首曲子去找老师,然后被打回,一切的一切就从那里开始。
马嘉祺拉住他,“emmm…现在还不够成熟,其实…其实我们可以把它修改得更好再去给老师看。”李天泽有点委屈的回头,“可你刚刚明明说很不错。”
老师当年怎么评价这首曲子的来着?缺乏感情,没错,好像是这么说的,说他还不能完全表达出自己心中所想。
马嘉祺活学活用,“就目前来说,肯定是很棒的,可是美中不足,还有一点瑕疵。”
“什么?”
“缺乏感情。”
李天泽对着他笑,“我不懂啊。”
马嘉祺怔愣住,看着他软绵绵对自己说,我不懂感情,当然缺乏感情啊。他又想起敖子逸的那个问题。
——什么是爱?什么是得?
或许一开始他的执念就是错的,什么第一首歌开始,什么一语成谶,都是他自己虚妄的假想。他以为他和李天泽是从那时候开始走叉的,结果人家一句“我不懂啊”将他七年的执念打得粉碎。
或许,我们从没走在一条道上。
李天泽本来也不是执意要唱那首歌,只是最近翻旧稿翻了出来,病了躺在床上的时候,人总是容易多想。他修修改改当年还不成形的谱子,决定让它重获新生。
让他下定决心要唱这首歌的原因是马嘉祺。
他很久没去看以前的自己,那天在天台上他把自己从里到外血淋淋剖析一番,却惟独略过十六岁。
现在看到十六岁那年自己的谱曲,尘封起来的心情也如约而至。那时候马嘉祺应该是有女朋友,对着手机和空气也能发呆和傻笑,他谱了一首曲子兴冲冲去拿给他看,他也只是心不在焉说很棒。
后来被老师退回,他安慰他,“没关系,至少我见过它。”李天泽绝望了,他甚至不记得这首歌讲了什么,只能和旁人一样讲些毫无意义的安慰话。
好吧,我放弃了。李天泽想。
马嘉祺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场无人知晓的爱恋悄无声息落下帷幕,可主演却从来没有站上过舞台。
李天泽终于如愿唱了那首歌,站在几万人的体育场唱给所有人听,他当时爱他的心情经过七年的磨练,跨越时空,告诉所有人。
马嘉祺站在舞台侧边候场,熟悉又陌生的旋律传到他耳边,更加熟练的作曲技巧和成熟的编曲,马嘉祺笑不出来。
一直都是他不懂。
舞台上的升降台发生意外的时候,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李天泽站在那个高高的台子上直线坠落。
“天泽!”
直播还在继续,台下是成千上万的观众,马嘉祺冲出来,直奔李天泽。
他眼里只有那个穿白衣服的人像只蝴蝶落在他跟前,细细的血流从他身体里流出,马嘉祺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救护车!”
短暂的窒息一样的安静过后,嘈杂的现场更加乱糟糟,导播忙着切换画面,场控抬着紧急担架到舞台上。看着他被抬着走下舞台,马嘉祺轰鸣的大脑暂时停止叫嚣,他强撑着转过身来,对着粉丝说,“抱歉,发生了意外。”他想他应该伪装得很好,可眼前黑压压一片人海在他眼里开始虚晃,手指僵硬地捏着话筒架,强迫自己站直身体。
“很抱…歉…”
他弯下腰想要鞠躬,话还没说完就被呛到。
大荧幕上他的脸被放到最大,他的手捂着嘴抬起头,嘴里一股腥甜,血顺着手缝间的空隙流下来。
现场又是一片骚乱,马嘉祺自暴自弃地想,本来想帮他收拾烂摊子却越帮越忙。
“怎么搞的?还吐血了?”
敖子逸的声音在他耳朵边撞来撞去,却始终在他之外。从他看见李天泽摔下去开始,他和这个世界之间有了一层隔膜,看不见摸不着,但他知道它真实存在。
马嘉祺像个木偶被人牵着走到医院。
“没什么大事,鼻血呛到嘴里了。”
身边人纷纷舒出一口长气,“吓死了,我还以为要七窍流血!跟练功走火入魔似的!”
“明天肯定得上头条,他俩这…”
后面的话,马嘉祺懒得去听,他走到手术室门口等李天泽出来。敖子逸坐在他旁边,拍拍他的肩膀,“急不来的。”
“他当时离我有十五步。”
马嘉祺喃喃自语。
第七章【一场修行】
李天泽醒过来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
马嘉祺胡子拉碴蹲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他睁开眼激动的不知所措。李天泽开口要了水。
后来李天泽身体慢慢好转,马嘉祺也只字不提病房外面关于他俩的众说纷纭。
有天天气很好,马嘉祺想把他抱起来坐上轮椅出去转转。李天泽拉住他,摇摇头,马嘉祺凑过来,他猜他有话想说。
“马嘉祺,你知道么?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我们有一天变得一点都不红,一个粉丝都没有,谁都不喜欢你,只有我。比如你会越长越丑,丑到没朋友,只有我。比如…”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比如你站在舞台上唱歌,突发意外,我挡在你面前,你只能眼睁睁看我倒在你怀里。”
“可是你看,它们一个都没有发生,我觉得上天对我太不公平都不给我一个机会。后来我想通了,我大概是因爱生恨。”
马嘉祺听他用波澜不惊的语气把自己这些年的心思一一解剖,隐藏在不予人知的爱恨后面的累累白骨,他就这样掀开来,递给他看。
“你也看出来我有多恨你,我希望你过得不好,比任何人都不好,最后你只有我。”
马嘉祺想阻拦他的继续,可还没说话,嗓子像被胶水粘住一般开不了口。李天泽面无血色的一张脸,对着他笑,“陈泗旭说的果然没错。”
好半天,马嘉祺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没关系,你恨我也没有关系。”
“我跟你说的,听见没?”经纪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你俩的事情搞成这样,现在就这样最保险。”
马嘉祺摆弄着手机游戏,全然没听进去的样子,“你也知道我把事情搞成这样,我当时那副模样,谁还看不出来?炒个绯闻就能掩盖过去?”
“袁熙和你的绯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时候爆出去,会有人信的。”
马嘉祺嘴边咧成一个嘲讽的弧度,“我目之所及,骗不了人。”
——正如我心中爱慕他美丽,又怎么能嘴上装作四大皆空。
第二天,关于演唱会上的发生的一切,终于有了定论。当事人之一马嘉祺出面解释。
“是,我们很相爱。”
“吐血只是因为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对,并没有网上传说的那样夸张。”
“但是,如果你有深爱的人,我相信你也会和我一样。”
李天泽躺在医院病床上,看马嘉祺在新闻发布会上的答记者问。马嘉祺风尘仆仆赶来病房时,转播画面正好结束。
“我们相爱么?”
“从现在开始是了。”
爱是一场漫长修行,能够让我们从天真烂漫变成走火入魔,也能让我们从走火入魔修炼成大道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