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我隐瞒了所有人,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来了北京。其实就在我买票的那一刻,我都不确定要去哪里,而唯一确定的是离开。直到坐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我都没和任何人说。
北京,十二年前来过一次,从此就在心里生了根。以为考研能考到北京,结果天不遂人愿。老老实实毕了业,去了济南。在济南待了两年,换了两份工作,跑了大半了华东,不想做辞了,在家待了半年,考了驾照。想着出来看看,就来了北京。
从北京西站出来的那一刻,我没有丝毫激动,只是拎着沉甸甸的行李,随着人流挤入地铁。因为在华东的大半年,对地铁已经不再感到陌生。熟练地在自动售票机上选路线选站点买票,唯一感到不安的是手里拎的两包行李。
我最怕一个人提一堆行李去赶车,像一个落魄的流浪汉,像是去逃难一般。后来碾转拨通了同学的电话,说清了碰头的地点,便随着列车起伏,穿梭在这座被称为“帝都”的城市里。
来北京的第一晚,在同学宿舍过的夜,接下来开始了漫长的求职。北京的就业机会确实很多,我在智联上面做了简历,点了委托投递。不到一小时,收到好多份面试邀请。那段时间真是,我就像是一个正常的上班族,每天朝九晚五,一天安排两到三场面试,因为应聘的销售岗,涉及的面很广,各行各业都想去试试。
找工作的半个月,几乎坐遍了北京的所有地铁线。后来,再坐的时候完全无感,除了拥挤还是拥挤。不想流落街头,虽然没有工作。好在来北京第四天,在香山附近租了间房,算是在北京有了落脚处。
房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为人很热情,知道我没有找到工作,安慰我北京很好找工作的,不用着急,还想让她儿子帮忙给我介绍工作。我不好意思便拒绝了。
总听说天子脚下骗子横行,还好我从未遇到过。大概算是运气好吧。辗转了半个月,终于找到了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迷迷糊糊当场就定下来了,带去的毕业证书和身份证也都做了扫描,等着通知报到。
后来,每天都要走半个小时到四号线北宫门地铁站,然后坐地铁去公司。这期间和前任见过两面,说起来北京的初衷是因为她,后来留下是因为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可是,没有办法,不爱了就是不爱了。赖着不走的人注定伤的最深。
刚开始还抱有幻想,以为只要她回头,看到我还在她会回来,后来,慢慢想通了,很多时候,你去过的地方,见到的人,遇到的事情,留下的东西,都是注定的。相遇是一场注定,分别也是早已注定。
趁找工作的间隙,和朋友去了趟后海,看到了街边的流浪歌手,酒吧的驻场歌手,灯红酒绿的夜,人影攒动熙熙攘攘,觥筹交错推杯送盏。歌手们对着夜空吟唱,唱到动情处仿佛要把一颗心掏出来掰开揉碎了给你看,而看客们除了短暂的停留丢一两个硬币,大部分人只是看个热闹曲罢散场。
相比街边的流浪歌手,酒吧驻场的那类,算是有尊严的,当然也是比较有本事的。不然也不进不了酒吧驻场。对于街边的流浪歌手来说,进酒吧驻场是他们的第一个梦想,就像对当时找工作的我来说,有一份工作就代表了在这座城市有了活路。
工作了半个月,决定换个地方住。一方面想节约成本,一方面想早上多睡会儿觉。于是,搬到了离公司只有四站地的长阳。一住就是大半年。
五一假期和朋友去了趟颐和园,沿着前任走过的路线,走了一遍,仿照她照片里的位置摆好姿势拍照,然后一遍一遍比对,被朋友嘲笑难怪被人甩。
后来,自己去了趟北大、清华,想象着十二年前这里的样子,除了记忆里的模样没变,这里什么都变了。
接下来的日子,跟朋友吃了一顿火锅,撸了两次串,喝了两顿大酒,然后就是一个人待着了。从早到晚,下雨时一个人,刮风时一个人,吃饭时一个人,就连睡觉也只能是一个人。
还有,忘了说,这半年间我开了自己的公众号,每天晚上对着电脑敲敲打打,随便写着自己那些夜里的心事。因为太孤独了,反而不想去招惹任何人,因为知道招惹谁都弥补不了孤独,索性把它们诉诸文字。
有人说,一个人的时候,安静的想哭的时候,适合打飞机。曾经也看过宋小君写的合租记里的片段,失恋时什么都没有想,更没有想哭,而是选择了打飞机来结束一段爱情。可是,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没有兴致,因为知道空虚之后会更空虚,惆怅之后会更惆怅。所以,适可而止。
有很长一段时间,朋友们说我离了女人不能活,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全是找个女人。那是几月份发生的事呢?六月、七月还是八月,我忘了。可是,十一回了一趟家,终于向爸妈坦白了我的去处之后,觉得不孤单了。
一个人也挺好,待在哪座城市都一样,没有什么非爱不可的人,也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越来越笃信,生命中总有些旅程需要一个人经历,时间或长或短,故事或悲或喜。有你的地方是天堂,没你的地方也不是地狱。
只是有点后悔,半年时间无数周末就那么荒废在出租屋里了,所以,决定在离开这里之前,好好看看这里。夜晚的灯火,孤独的旅人,热闹长街,还有无数拥挤的地铁和喧嚣而过的车水马龙,它们都是这座城市永恒的风景。
以后无论去到哪里,我都会想起这里,想起这里时,我希望没有遗憾,至少想去的地方都去过,想看的风景也都留在照片里。想见的人,也来得及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