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镇里的生活是十分可想而知的。哪里都差不多,只有大小的区分,而没有形式的差别。整个社会的缩影在这几方圆的土地上日复一日地上演着。对于村里的每一个人来说,这个村子就是整个的世界。每个人所感受到的一切都被焊死在这个小地方,在井里的青蛙不会试图跳出去,也不会因为那一小片天空叫出无奈和痛诉。这到底是一种祝福还是诅咒,但我听到的抱怨还是太少,使我作出前者的判断。人们脸上消沉严肃的神态不也说明他们安然无恙吗?人们被生下,然后再去生更多的小人。被抚养大,然后将长辈送进棺材里,留下更多的大米去抚养小人。被小人送进棺材里,然后一座墓碑成为人们最珍贵的宝藏:远比活着的时候比更多的人记住。
在乡下,墓碑是很多的,树立在路边,在山崖上,在稻田边,在男人的背上,在女人的胸上,在老人的白发上,在少童的幼齿上。这个村子充斥着响完爆竹的烟气,是一股消散的浓雾,笼罩在屋子上和人们的心房里。这是个悲哀的地方,我是悲哀的弃子,是安在角落的一双眼睛。我受惩罚,没日没夜地将一切丑恶饱览。然后化为一泉苦水完尽地灌入我的胃中。我将预言整个村子,即整个世界的毁灭,我将用我的全部血液来记载发生过的一切。在这个被遗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