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1
“张总,大势不好!”办公室主任突然闯进张国庆的办公室,神色慌张。
“什么事?”张国庆问道。
“张总,部里的司长被‘双规’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张国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唰地从座位上蹿起,眼睛瞪得如蛙。
“司长被抓了,说一粒屎坏了一锅粥,所有的资质审核和升级全部停止,几时开闸,另行通知。”
张国庆不寒而栗,脊背沁凉。
两年多的心血瞬间化为泡影。
他怒火中烧,吼道:“一粒屎,狗屁的一粒屎!”说完,攥紧拳头,“咚咚咚”敲打桌面。
张国庆经营一家建筑公司,现在的资质为二级,可承揽的业务越来越少,惟有升为一级,公司才会有前途。对于建筑企业,资质最为重要,是命根子。如果没有相应的资质,即使建设单位是你爹也没辙,除非挂靠,挂靠虽然是行规,但是非法的。
张国庆大学毕业后,又赴英国读了两年,拿到了硕士学位。好多同学都留在国外,他回国。回家后,父亲把建筑公司交给他,子承父业,算是富二代接班。他用现代企管理制度管理公司,但处处碰壁,尤其是处理人际关系上,他不得不向潜规则低头。
当时建筑公司的资质还只有三级,张国庆用了六年时间,把资质升到二级,企业也上了一定的规模,年产值几个亿,税也将近一千万。
这次资质升级迫在眉睫,否则公司将难以生存。社会上的建设工程规模越来越大,高度也嗖嗖往上蹿,二级资质的建筑公司连投标的机会也没有。两年前,张国庆成立升级工作小组, 竭尽所能,倾其所有。为此,他不得不减少一切与升资质无关的活动,譬如一些饭局,譬如去沉湖垂钓,又譬如与女友约会……
张国庆大脑一片空白,这不仅仅是延期的问题,还关系到两个多亿的业务。人家甲方都答应了,如果企业升上一级,马上把工程交给他。本来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前途一片光明,现在部里这一拖,不知拖到什么猴年马月。
张国庆双手支着办公桌,浑身骨头软棉棉的,像伤寒病人突遇寒风。这一米八十的硬汉,被一粒屎打垮了。
他走到窗前,窗外是烟波浩淼的钱塘江,不远处是城市的自来水取水口。近日由于上游新安江受到污染,停止使用。也是因为一粒屎。一家化工企业偷排,向江里排入大量有毒物质。人们在等,等毒素自行消解,用时间来治理。
夜幕降临,夜幕里的钱塘江显露出妩媚的一面,氤氲腾升,吸引着张国庆。
他下楼直奔江边,漫无目的地走,像个夜游者,走了一个小时,又在江边的“钱塘人家”吃了晚饭。
吃完饭,他往回走,走到公司,汗涔涔的,人轻松一些。他到办公室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下楼去开车。上了车,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他发动汽车,车子冲出公司大门,漫无目的地行驶。
鬼使神差,车子驶入省城,直达玫瑰园。已是十点,下车后才知道自己想青了,青就住在这里。
2
张国庆的婚姻,也同这次资质升级,就缺临门一脚。
五年前,结婚的日子都定下了,未婚妻却离开了他,原因是他不愿去国外定居,甘愿在国内拼搏。
张国庆不能自拔,大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的味道。后来,随着时间的过去,时间确实是一帖解药,他对婚姻看法有了三百六十度的逆转。他发觉不结婚更好。像他这样的男人,奇货可居,漂亮姑娘一拨一拨像钱塘江的潮水向他涌来,选几个对眼做性伴侣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也没有道德和法律责任,想聚就聚,想分就分,来去自由,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岁月不饶人,一晃,他就过了三十五岁,发现自己还是应该有个家,不然人家还以为他性趋向有问题呢。他就把姑娘们分成几个梯队,进行考察,筛选。最后,入围有三个,一个叫青,一个叫红,一个叫蓝,其中青是他的首选。
乘电梯到了十八楼,张国庆摸出钥匙,开门进去。里面阒无声息,只有卧室的门虚掩着,从里面透出一丝黯淡的灯光。他推门而入。一张他称之为伊甸园的美式大床赫然在目,占着半壁江山。这床是一年前青挑的。以前是一张中式床,很低,每次花样玩到了他最爱的体位时,都出点状况。他站在床边,青仰躺着,正面对着他,但由于他身高马大,在自然状态下,没法对位,不是他俯下身,就是她支起来,或者用棉被把她的腚垫高。双方都很吃力,也很别扭,有几次还半途熄火。自从有了这“伊甸园”,状况大为改观,俩人一竖一横刚好在床沿相遇,榫刚好对准卯,还让张国庆的双手解放出来,抚摸青的全身,指点江山,有时玩得更火,他把她身子翻转,从后院直达,以他的话来说是无人驾驶,信马由缰,“性”趣盎然。
那天晚上,完事后,张国庆异常兴奋,在床上蹦了几下,感叹道:“天斧神工,为我量身定制,是我们的伊甸园。”从此,他把青作为重点培养对象,第一梯队,红和蓝,成为第二梯队。
青侧身躺在“伊甸园”上,睡得正香。两只松懈的乳房重叠在一起,由一件丝质粉红色睡衣包裹着,脸压着玉臂,乌黑的头发像一团烟雾笼在上面,呼吸匀称,鼻翅随之翕动,两只皙白的玉腿挂在床边,腿下两只小脚,脚趾的颜色是紫罗兰色,在淡淡的灯光里闪烁。
张国庆身上分泌出许多多巴胺,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他要搞一个突然袭击,给青一个意外的惊喜。由于一直忙于资质的事,他已经三个多月没来了。
突然,他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俯下身子,发现是一只垃圾筐,掉出许多纸巾。他下意识地去拾,发现纸巾内夹着一只用过的“法国雨衣”,上面还残留着许多排泄物,黏乎乎的。好奇心驱使他仔细探究,发觉“法国雨衣”不是他用的那种,他用的是杜蕾斯,至尊超薄型。
张国庆全身毂觫,如同傍晚听到资质停批的消息,怒不可遏,狠狠地剜了青一眼,妒恨甫起,全身燥热,心中的狼奔了出来,一种复仇心理突然从心底涌现。
一个怪念浮现,他要在她身上播下自己的种子。
他蓦地脱去衣衫,把青的身子翻转,扒去内衣,整个身子压上去,单刀直入,“裸奔”了一次。
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惊醒,以为在梦中,刚要挣扎,一股热乎乎的液体已进入她的体内。
“你发疯了?这几天可是危险期!你都上哪儿冶游去了,来去无影,连个电话也没有。”青大声叫嚷起来。
张国庆冷眉横竖,一声不吭,穿好衣服,脚落地时恶狠狠地把那“法国雨衣”勾到床上,大脑中闪出一个典故,“以尿壶为妻妾”那当事。
有西人的尿壶被幕友借用,怒斥道:“此口含何物,而可许他人乱用耶?”随即命手下责打尿壶三十,以其失节而投之水中。
张国庆冲出房间,在厨房间拿起一把剪刀,又冲入房间,把床上的席梦思剪得稀巴烂,又狠狠踩上一脚,骂道:“你这婊子,前门迎新,后门送旧。一双玉腕千人忱,半点朱唇万客尝。”骂完后,大步流星,夺门而出。
张国庆气得“呼哧呼哧”直喘大气,胀塞胸臆,像只无头苍蝇,找不到北。夜色正浓,雾霾弥漫,蒙蒙胧胧,几只猫蹲在张国庆的车旁,眼睛绿莹莹的,眼仁冒着蓝光,见张国庆走过去,唰唰逃窜,唬得张国庆蹦跳起来,也让他缓过神来。他拿出手机,给红打电话,对方关机,他忿忿地举起手机,刚要狠狠向猫摔去,手机铃声响了。
张国庆定神一看屏幕,上面出现“沉毛”两字,是沉湖渔排上的老毛,他马上接电话。
老毛说:“张老板,怎么这么多天没过来,现在鱼很多。”
张国庆问:“现在渔政还来抓吗?”
张国庆曾被渔政抓住过,在沉湖不在规定的地方钓鱼是违法的。
老毛说:“摆平了,我儿子天天与渔政一起打牌,吃饭喝酒,你放心。还有上次与你一起来的叫青的姑娘,再好也来,她喜欢吃的野生桂鱼已经有了。”
张国庆“嗯”了一声,把手机摁了。
往夕野钓的场景顿浮脑海:有一千个岛的沉湖,山峦起伏,空气清新,人身在其中,像身处天然氧吧之中,他身处一隅,手持钓竿,猫腰躬脊,目如鹰隼,死死盯着浮子,浮子一动,心动山摇。
眼前,去沉湖是最佳选择。第一次去那里时,正是被未婚妻抛弃时。有朋友带他到沉湖散散心。去了就一发不可收,上了“毒瘾”,这是钓鱼人的说法。张国庆突然顿悟,想不到人生除了事业、女人外,还有沉野钓这等美事。他乐不思蜀,闲钓江鱼不钓名,瓦瓯斟酒暮山青。
张国庆打开车门,进入,立即发动,调过头,直往沉湖方向驶去。
到老毛渔排时,已是凌晨二点。他马上打窝,然后进了排上的房间,倒在床上,和衣睡去。
3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张国庆一跃而起,早饭也顾不上吃,就开钓。
钓了两个多小时,张国庆钓了十几条黄尾巴鱼,意兴正浓,昨天的懊丧已被沉湖美景和钓鱼的乐趣给冲淡了。每次都这样,只要一投身于沉湖的怀胞,尘世间的烦心事一扫而光,有一种立地成佛的感觉。
老毛走过来,说:“张老板,这段时间松树花掉落,黄尾巴鱼最多,你多钓几天。”
张国庆说:“这次我打算钓一个星期,你把腌鱼的盐准备好。”
俩人正说着,手机铃声响了,张国庆一看是公司的财务总监,便起身走到排的顶端,接通电话。
总监说:“张总,地税稽查局来电,说今天下午到公司。”
张国庆疑惑:“半个月前不是来过了吗?”
总监说:“我也不知道,按理不应该来,要送的礼我们也都送了,而且他们也收了。”
张国庆说:“那我下午到公司,你给我先应付一下,去买些水果和烟,别忘了每人再买十条“中华”烟的烟卡。”
张国庆搁掉电话,嘴里忿懑地骂了一句:“狗娘养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又对老毛说,“老毛,你给我去网箱里抓八条十斤以上的白条鱼,公司有事,我得马上回去,真活见鬼了!”
税务的事张国庆以为已经搞定,上次来时送了许多礼,而且事后又托朋友约稽查人员和相关领导吃饭,人也都来了,在饭桌上也答应象征性地补交一下。如按税法,公事公办的话,麻烦就大,不仅要补交,还要科以二至五倍的罚款。
稽查不是所有单位都查,而是抽查。许多单位都事先搞关系,走路子,被排除在外,而张国庆由于忙于资质升级,就把这事给疏忽了。
张国庆的问题是有两张假发票和公司费用超额,还把几笔旅游费当成本入账。事关紧要,他必须尽快赶回去,自己出手,锣对锣,面对面地把事情处理好,不然,要是受处罚,企业的信用度会降级,如资质审批开闸,上面来调查,后果很严重。
张国庆收好鱼竿,老毛把八条大白条用鱼饲料袋装好,在电子称上称了称,递给张国庆。张国庆掏出钱,连同排费一起给了老毛,就匆匆上岸,开车回公司。
4
回到公司,账已查毕,稽查人员还在。来了一个副局长和科长。张国庆把财务总监俏俏地叫到身边,问:“烟卡收了吗?”总监说:“收了,但税还得补,他们说,一但来稽查,那么一定得补,否则他们不好交账,没有一个单位是干净的,这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补了他们就尽职了。”
张国庆问,“怎么补?”
总监说:“上次来过后,他们开会讨论了,看在你朋友的面子上,决定对其中一张假发票和超支部分进行处理,假发票按票面金额补25%的企业所得税,再补20%的个人所得税,超支部分只补个税,然后,再交二倍的罚款,共要300多万。”
张国庆骂道:“太X的,抢也不是这样抢的!”总监说:“如果把票面上的钱打进公司,或者补个借条,那么,个税就可免。”
张国庆说:“算了,算了,我与他们去交涉。”
张国庆到会客室,副局长和科长刚要走,见张国庆,又坐了下来。张国庆强压住胸中的怒火,把自己的人格置之度外,脸上堆满笑容,卑恭屈膝,敬烟劝茶,像变成撞了他车的那个男子,说:“你们看看还有什么变通的办法,那发票不是我自己开的,是下面项目经理开来的,而且付钱时,财务也在网上作了核对。”
科长说:“为了这事,我们也做了调查,开发票的公司注消了。”科长是个斗鸡眼,他说话的表情让人怀疑其诚心,他与你说话,眼睛却不看你,好像与别人在说。
张国庆知道,社会上代开发票的公司,往往只经营一年,税法规定第一年是免税的,过一年就把公司注消,另外再注册一家,大多数公司还都有税务人员参与。或者把倒闭的企业廉价买下来,改变营业范围,以后几年的利润补以前的亏损,就不用交企业所得税。张国庆也没什么办法,只要求他们迟一点结案。于是转向副局长,说:“局长,你给想个办法。”
副局长说:“张总,目前只有区领导与我总局局长打个招呼,我这里,尽量拖,迟一点结案。”
张国庆说:“太谢谢了,你们吃了晚饭再走。”
副局长说:“查账时不能吃饭,以后再说吧,情我们领了。”
张国庆把他们送到楼下,从汽车里把白条鱼拿出来,放在地上。
鱼鳞在夕阳之中射出耀眼的光芒,像个发光体,又像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大刀。
张国庆打了个寒噤,脑子中闪出一个可怖的念头:人们称白条为刀鱼,要是真的是大刀,我一定向眼前这两只狼的头上砍去。
念头一闪而过,他仍笑容可掬,点头哈腰,把鱼拖到科长身边,说:“这是沉湖的有机鱼,一点心意。”
副局长和科长拿着鱼走了。
张国庆回到办公室,把财务总监叫过去,问:“你看这事还有没有办法?”
财务总监摇摇头,摇得像只货郎鼓。
张国庆摆摆手,叫财务总监出去,自己像个木人,杵在电脑前,万念俱灰。他感觉自己在一个黑洞里,四面都是黑手,一切都是黑的,黑咕隆咚。他真的被逼急了,没有退路,到了你死我活,你存我亡的境地。
他走到窗前。窗外一颗硕大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这树是园林管理处前几年从市中心马路边迁移过来的,那马路边现在清一色都是昂贵的香樟树。一个蝉蛹停在树干上,背部除徐开启,出现一条缝,缝中出现蝉的头部,慢慢地下部也出来了。只见蝉的前爪在壳里面紧紧抓着树干,一个倒挂金钩,翅膀展开,身子向上直起,沿着树枝向上爬去,留下一个棕色的壳,薄薄的,随时会被风刮走。
张国庆眼前一亮,灵光一现。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5
“喂,是应兄吗?税务稽查局的人下午又来过,麻烦你约他们一下,最好明天晚上请他们吃饭。”
应兄是中介公司的老板,他父亲做过地税局的局长,还当过区人大副主任。应兄专门负责税务这一块,张国庆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算是总角之交。
应兄说:“没问题,这几天他们的饭局排得满满的,都我在安排,只要我调配一下就可以。”
张国庆说:“那一言为定,明天晚上,在我公司的会所里。”
搁了电话,张国庆又拔通“梦巴黎”娱乐城老板的电话。
“喂,是彪哥吗?明天晚上你把莎莎和丽丽带到我公司的会所,记住,要把她俩打扮成白领的样子,明天我会叫办公室主任带去两只香奈儿的包包,你给她们。”
彪哥说:“张总,好的。”
张国庆说:“还有,明天晚上你那儿的‘伯爵’包厢给我留着,白天我自己会派人去你那调试音响,客人很挑剔也很重要。”
说完也没等对方的回音就把电话搁了,胸有成竹,又拨通了专为他公司做网络的电脑工程师的电话。
“喂,小张,你明天去一趟‘梦巴黎’娱乐城,把‘伯爵’包厢的监控系统彻底检查一遍,全部开启,不留死角。”
都说每个人的身体中都有两只狼,只是这么多年来那只恶狼在张国庆身上睡着了,而现在,那只恶狼醒了,准备与更恶的恶狼进行殊死搏斗。
6
过了三天,十八楼网络论坛上出现了几幅艳照,都是从视频中截图过来的。这些图后来传到全国各大网站的论坛上,最后上了的凤凰网。
网民开始对艳照里的人进行人肉搜索,由于斗鸡眼的特征太明显,城市又小,税务稽查局那科长,中枪。
第五天,市纪委联合区纪委,成立调查小组,立即进驻区财税稽查局。
为配合调查,所有税务稽查工作全部停止,全体干部自查自究,认真学习,深刻反省。总之,一句话:一粒屎坏了一锅粥。
第七天早上,张国庆公司楼下人满为患,两辆消防车停在广场上,车顶上红色的灯光不停地闪烁。
火已经扑灭,没有什么太大的经济损失,只是财务室被烧了个精光。
张国庆心中的那匹恶狼又回躯体里睡着了。他感到自己变成一粒屎,当然,对被查的官员来说,他不仅仅是一粒屎,简直就是一坨屎。
他站在钱塘江的江堤上,倚靠在一颗大树上,抽着烟,望着财务室那烧焦的窗户,又沉下头,掩目沉思。
他拿出手机,拨通手机,说:“老毛,下午我要去你渔排上,现在你把窝给我打好,我准备钓一个月。”接着,他又拨通司机的手机,说:“你把车子从车库里开出来,我在对面江边,你从后门绕过来,千万别让人看到。”
一袋烟工夫,车子来到,张国庆叫司机下车,自己上去,直奔沉湖。
当车子进沉湖收费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青,随手把它摁了。到沉湖大桥时,他下车,在桥栏边伫立,张开双臂,做深呼吸。
此时,手机又响了。他一看,还是青的,再次摁掉。
但是,不一会儿,传来一条短信:
“张国庆,你逃到天边我也要找到你,我怀孕了,你得负责!”
张国庆的脑袋“轰”地一声,几乎要炸了,又是太X的一粒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