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这下栽了,咱们怎么办?”
“大不了拼了!老子怕他们吗?!”
“都别吵了——想办法撤,能出了岩市再联系陈哥。”
岩城城外十里,有一废旧厂房,十多个人身形狼狈,或倚或坐在厂房里,警惕地防备着四周。
原厂长大概是个倒霉蛋,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财神——墙角设备细看还有七八成新的,不卖不带走,偏偏扔在这里落灰。张兮兮的半新机器静悄悄地守在各个角落,看上去反而说不出的寂静破败。
七月流火,疏影微摇,夏虫垂垂老矣,竞争鸣而显此地更幽。
半响,旧厂房外一个对讲机里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假象——
“头儿,野狗要跑了。”
“看紧,等命令,四组怎么回事,还没到?”一道干脆悦耳的女声说道。
大概过了十几秒,“报告头儿,四组到位。”
苏莱及其邪魅狂狷地扬起嘴角,“包抄!”
你妹的,犯罪也不挑时候,敢打扰老娘约会,分分钟送你们进去剃头!
二十分钟后,十几个走私犯终于放弃抵抗,全部伏法。
苏莱走近其中一个,捏起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冷笑道,“吴金发,好久不见啊,哪个整容医院给你垫的鼻子削的下巴,嗯?告诉妹妹,敢给您整成个傻逼,妹妹必须给他送面锦旗去。”
四十多岁老男人吴金发生生觉得自己被调戏了,十分不能忍,他本着输人不输阵的精神说道:“哼!”
苏莱也不再多话,狠狠地放开他转身走了。
其中一个第一次出警的小警察瑟瑟发抖,“头儿好可怕啊……”怎么比犯罪头子还像个流氓?
“别怕,这女人啊,每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几天不痛快。”旁边周迪把其他嫌疑人押到警车,回来恰巧听到这句,顺便科普,“看见那个人了吗?他本名叫吴金发,莱姐眼睛毒,这货整容了,她不说我都没发现。你去内网搜搜,全国通缉,在邻市杀了七八个人,跑到咱们这来被我们抓着送回去了,结果邻市猪队友硬是又给放跑了,现在听说拜了座山头去搞走私,这不,又见着了。”
小警察晕乎乎地听着周队长的话,瞬间又感觉头怎么这么女中豪杰,怎么看怎么帅气。
周迪看着眼前小孩的星星眼,“怎么,崇拜她?”
小警察点头,又初生牛犊不怕虎地道,“我想追头儿!”
周迪一个踉跄差点绝倒,他拍拍小警察肩膀,“有志向,不过小命要紧……而且你们头儿有未婚夫了。”
小警察呆成鸡,默默转身走了,他打算在今晚值班后买瓶RIO,独自消化这场猝不及防的失恋。
周迪乐了,现在小孩怎么都这么逗。
想想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似乎也是傻愣愣地跟着队长后面跑,这一转眼,同期最小的苏莱都二十七了。
唉,任时光匆匆流逝像只窜天猴……真快啊。
而另一边,苏莱完全不知道自己客串了一把红颜祸水,匆匆把人带回去,分了几组大刀阔斧地审了起来。
这群人不仅走私,偶尔还兼职杀人越货,几乎都沾过血,人手几条人命,大家都没想到一件走私案居然引出来一个杀手集团,无可奈何咬牙切齿地开始加班。
等后续工作都做完已经快到十二点了,苏莱伸了个懒腰,准备关电脑下班。
出了警局她心里还在忐忑,“连续两次被放了鸽子,某人该不会生气吧。”一边嘟囔一边设身处地想,完了,完了,必须得生气啊。
“警察姐姐,我老婆不见了十二小时了,怎么办啊?”突然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随即她就被人抱了满怀。
“明明是警察妹妹……”
大概是在外头等了很久,怀抱有些凉,还有点淡淡的烟草味道。
那一瞬间苏莱轻轻地舒了口气,所有的疲惫刹时一扫而光。
她清了清嗓子,“啊,十二小时一般是先立案,得走程序。不过你那老婆一丢就是十多个小时,一点也不着家,我看不要也罢。这位帅哥你今天走运了遇到我,……换个新吧,你看我怎么样?保证走不丢,我还比她好看。”
“我看……挺好,那我不报案了,警察妹妹跟我回家吧。”黎俊笑道。
苏莱抬头,“回家之前我还得替你‘前任’说声对不起,她错了……但是如果假如万一我也这样,那你可别这么快就变心,再找找我,找到了欢迎家暴。”
黎俊带着她上车,“那恐怕不行,我这为人师表的,不提倡暴击解决问题,但是再有下次,”他笑眯眯地不怀好意道,“你只能各种肉偿了。”
说罢,凑过去吻住苏莱,今天本来想给她个惊喜来着,不过,下回吧。
反正他们来日方长。
一吻罢了,外人面前的女流氓嫌疑人,习惯性一秒切换成面红耳赤的清纯小可爱,“你你你你你,警局门口呢……还为人师表,我看你就是衣冠禽兽,专门骗我这种不谙世事的大美女……”
如果被外人看见,大概会惊掉下巴——你大概是对“不谙世事”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不是,重点是平常作风硬得堪比金刚石的人,究竟是怎么做到还能撒娇卖萌又不违和呢?
大概是修炼了什么邪功。
发动了车子,黎俊又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份虾饺一杯奶茶,打开居然都还是热的,“还贫呢,今天怎么样,没受伤吧?”
苏莱摇头,自己吃一口,又喂了黎俊一只,“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就知道你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吃饭,”黎俊接过来吃了,“啧,下次不买这家了,还没你做的好吃,大半夜的你就凑合吧。”
苏莱确定了他没生气,终于进入了处于女魔头和小可爱中间的正常模式,一边吃一边绘声绘色地跟他讲今天的事。
“啧,你说吴金发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他说自己就见过人家一次,那人当年在珠海救过他一命,说人家年纪轻轻就是义气,别的什么都不说,让他做拼图还他妈不做,整个一脑残粉!”
吃掉最后一只虾饺,她又继续说道:“那人最近动作很大,不过今天折了吴金发这条线,我点了账,他们真是损失大发了,哈哈哈想想我做梦都能笑醒……”
笑到一半苏莱突然想到什么,“昨天晚上戴茂神神秘秘地给你打电话,嘀嘀咕咕说半天还不让我听,你是不是……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别瞎说,我是正经人,”黎俊说,“不过你说那人我可能知道……”
苏莱:“!!!”
黎俊看了她一眼,“你别紧张,都好多年前了,珠海那边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不是,黎俊黎俊,我好像看到你学生了,你看那个挨打的是不是那天来家里送资料的那小孩?”
苏莱觉得自己生平两大杀手锏——一个是眼睛毒,眼神还好,见过的人她就没有过第二眼认不出来的;一个是长得美,她认为自己靠脸征服了一朵高岭之花。
黎俊:“???”他定睛一看,还真他妈是。五六个人围殴两个人,其中一个快被打死的,就是苏莱见过的院里刚给他分的那个研究生。
黎俊叹了口气,把车停在路边。这些个祖国的栋梁大晚上不睡觉,瞎他妈忙活什么呢?
“你都累了一天了,在车上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苏莱是很累,但是更想看黎俊教育学生看热闹,“我跟你一起下去。”
两人走过去,战况正酣,那俩学生已经被揍得鼻青眼肿,而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为首一人刚掏出把刀,大概还想耍帅凹个造型,就发现路灯下站着两位不速之客。
黎俊看到刀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这帮年轻人现在真会玩。
苏莱则眯了眯眼睛,这把刀有点意思。
众人见有人来了纷纷住手,拿刀那人皱着眉看他们俩人,但是他逆光有点看不太清,不自觉念出了经典台词,“是管闲事的,还是他们朋友?识相的赶紧滚!”
黎俊说,“行了,差不多得了。地上那俩,能站起来吗?站不起来的话就给我爬过来。”
其中一人闻声猛地抬起头,“老师?!”
啧啧,那一脸惨不忍赌。
拿刀的混混小首领——简称“混首”,觉得自己似乎被忽视,顿时更加生气,但好歹有点眼力价,看着面前气定神闲像是来街拍的两人,有些犹豫。
于是他色厉内荏地试探,“你们是这小子老师?他不能跟你走,还欠着我们钱呢!一百万,你替他还了就让你带走!”
那两人听罢同时吓得一哆嗦,刘海东——也就是黎俊的倒霉学生,开口哆哆嗦嗦的争辩道,“你瞎说!我们一共就欠你五万块!”
“……”黎俊此时终于接受学生是个傻逼的事实,人家现在是想跟你讲道理吗?
他本来以为学生打架,想劝个架赶紧回家,他家老婆都快二十个小时没休息过了。但是没想到这俩二百五居然借高利贷。
既然动口没有效率,不如直接动手。
混首见他没动静,以为怂了,于是抢着开口作死道,“我看你旁边这姑娘不错,不如留下……”
其他混混十分捧场的跟着奸笑起来。
混首这一句话成功地把黎俊零分火拱成十分,他慢慢走了过去。
苏莱愣了愣,“我?”
然后见缝插针抓紧机会撒个娇,“亲爱的,我好怕怕啊。”
一分钟后,黎俊踩着混首的脑袋,站在五六个横七竖八躺倒呻吟的人中间,“老婆,你先把那两个废物弄到车那边,我一会就过去。”
苏莱刚打完一个电话,应声去扶那两个已经呆若木鸡的倒霉孩子。
“你别让他们跑了,那把刀和吴金发身上的一个牌子,关键上面那条划痕的位置都一模一样,我给局里打电话了,小顾他们一会就过来。”
看她们走远了,黎俊才蹲下来,用抢来的刀拍了拍混首的脸,低声问,“再说一遍,我没太听清楚你刚才说什么。”
混首听到那女的好像说是报警了,心里直骂娘。他虽然觉得自己栽了,但是也没觉得一个大学老师能干出来什么,“你他妈给我等着,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等我将来让你不得安宁!”
黎俊还真是怕什么就不怕不安宁,他的刀渐渐进入混首脸上的皮肤,慢慢划到嘴唇,鲜血立刻留了下来,
混首疼得不断抽气,他关节被卸了完全动不了,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男人身上的气质不应该是一个大学老师该有的。混首自认是个“光脚的,”但这人明明衣冠楚楚,却像比他还高一级,像个“不要命的”。
刀游走在他两腿之间,混首吓坏了,“大哥,大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你别冲动,我马上给嫂子道歉!”
“我问你,纪宇晨认识吗?”
混首愣了愣,下意识地否认,“不认识……”
“哦——”黎俊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没再说什么,站起来把刀扔地上,若有所思地等着苏莱回来。
混首在听完那个名字之后居然奇迹般的渐渐冷静下来,感觉眼前的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
另一边,苏莱把学生带过去,问那学生,“这是你同学?”
学生哆哆嗦嗦像个鹌鹑,“……嗯。”
苏莱叹了口气,心说简直两个王八犊子,但是也没什么说教癖,“怎么样,一会儿我给你们叫个车,去医院处理一下再回家,明天去警局一趟做个笔录,你们手上有钱吗?”
俩倒霉没孩子对视一眼,尴尬地摇头。
苏莱把钱包里的现金给他们抽了几张,“到时候还你老师就行了。”
学生欲言又止,“谢……谢谢师母。”
她叫了辆出租车,把两个年轻人送走了。
等小顾带人过来抓人,苏莱打完招呼两人再回家已经是凌晨了。
第二天,苏莱早早起床,做好早餐和黎俊吃完又要火急火燎地赶往警局。
期间黎俊硬是给她换上了据说是昨天就打算送她的情侣表。
苏莱看着两只手腕上大小不同一模一样手表,简直美得冒泡,吧唧亲了黎俊一口,“等我晚上回来宠幸你。”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跑了。
一天审下来也没什么收获,小混首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嘴还挺紧,苏莱越来越觉得那个神秘的背后人简直不像个黑社会,倒像个邪教!
而且那俩学生今天也没来做笔录。
“再扣这丫的一天,我让被害人明天过来,先拿伤害罪扣下来,这人肯定知道点什么。”
苏莱今天结束的早,左右没什么事了,直接翘了半小时的班去y大听黎俊上课去了。
苏莱趁着课间休息溜进去,随便找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来。
旁边男同学看见坐过来一个美女,立刻上前搭讪,“同学,怎么没见过你啊?”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
“哦,特地来看黎老师的是吧?我告诉你,据说他已经有老婆了。”
“你怎么知道的?”
男生撇嘴,“听他研究生说的啊,话说今天他研究生怎么没来当助教啊?从来风雨无阻的……”男生自己想了想,更小声地说道,“听说刘海东——就黎老师那个研究生,有人看见他和一个男人在酒吧……应该是被包养了,而且在学校简直跟个马屁精一样给黎老师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的,就差暖床了,不就是为了推博吗,切……”
苏莱对这些人云亦云的留言倒是没什么兴趣,另找了重点,“这么劲爆,不过你们黎老师给推荐学校管用吗?”
男生一脸嫌弃,“你这迷妹怎么当的啊,我都知道学校正在推荐黎老师申报长江学者,那可是长江学者啊同学,或许还是史上最帅的长江学者了。”
“……”感情这还是个潜在迷弟。
苏莱刚进来黎俊就看到了,发现她和个小男生聊得兴趣盎然,黎俊敲了敲话筒,“认真听——倒数第四排蓝衣服戴眼镜的那位男同学,对就是你,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答不对就把这章抄十遍。”
男生:“……”这隐隐的针对感是怎么回事。
苏莱:“……”连累你了大兄弟。
下课后同学都走光了,苏莱蹭蹭跑到讲台,“老师,我好崇拜你哦。”
“乖,应该的。”
两人一路嬉闹着去超市买菜回家做晚饭,饭后黎俊又洗了点水果拿过来两人就在客厅边吃边看电视边聊天。
“对了,你一会儿给你那学生打个电话,倒霉孩子阳奉阴违,今天根本没来警局。”
苏莱他腿上躺着,黎俊本来抚摸把玩苏莱头发的手顿了顿,微微皱眉,另一只手拿起电话拨打刘海东的号,关机了。
“我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他,下午上课前他舍友说昨晚刘海东根本没回去。”
“那他跑哪去了,昨晚另一个同学呢?”
黎俊看着她,“那不是我学生。”
也就是说,黎俊从来没见过那个人。
苏莱想到警局那个小混混,一下子坐起来,“那小孩是本地人吗?”
黎俊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不是,他家在邻市,据我所知他也没有别的住的地方。”
苏莱拿手机拨了个号码,“周迪,在警局吗?给我查一下昨晚十二点到一点槐安路的道路监控,对,就是我回家的那条路,找一个车牌为岩A XX09的出租车。”
她放下电话咬牙切齿地说,“这要是被证实出去玩了,我就替你清理师门。”
然而,苏莱并没有这个机会,刘海东失踪了。
同时失踪的,还有那个跟刘海东在一起的神秘“同学”。苏莱根据记忆做了张拼图,然而他舍友说根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那辆出租车倒是找到了,但是司机说和走一段二人就下车离开了。路控调到司机说的哪里果然看到二人下车走进旁边胡同里——只不过其中一个走得踉跄,显然是被另一个推进去的。
苏莱安排周迪带人去胡同调查,自己重新去审小混混,斗智斗勇三百回合,终于从他嘴里套出一点线索。
“哦?”苏莱挑眉,“这么说是你骗刘海东去陪酒的?陪谁……不会是姓纪的吧?”
纪宇晨,这是黎俊昨晚告诉她的名字,珠海“陈哥”,也就是吴金发背后神秘大佬的真名。
还挺好听。
小混混不说话。
苏莱继续刺激他,“唉,你说那纪先生,非得强求那些个不愿意的小男孩,这样的人啊,不是变态,八成就是正常时候根本硬不起来……啧啧啧,听说长得还挺好看,可惜……”
“你胡说!那是那小子他妈的自己往上贴的!”小混混气得满脸通红。
旁边书记员也记得满脸通红。
“也就是说,刘海东确实认识纪宇晨,他在岩市?!”苏莱瞬间严肃起来,她冷笑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你的‘陈哥’来陪你!还他妈拿他当偶像,你知道他手里多少条人命吗?!”
小混混自知暴露,半天才扯着脖子喊了句,“你们警察就是好人了么?!我管他好人坏人,我只知道要是没有他,我妈早就因为没钱治病死在贫民窟了!”
苏莱出去的脚步顿了顿,“……那你妈要是知道你给她拿的是‘人血馒头’,就能安心活着了?”说完也没管对方反应,头也不回地出了审讯室。
“这人留着再挖挖,我怀疑他可能和纪宇晨接触的要比我们想得深……”话音未落,苏莱发现结果发现领导正在办公室坐着。
“副局。”
柳致远听完整个审讯过程非常胃疼,苏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虽然曾经因为感情那点破事闹过离职,但是这丫头果决爽利,是个警察的好苗子,可他也不知道后来是什么时候画风跑偏成这样的。
真是什么都敢说。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人民警察对言行要求不比那些公众人物低,你看看你……”
“副局,周周迪来电话了估计是案子有什么进展了我这就去看看您先坐有什么咱们回来再说……”一溜烟跑的比兔子还快。
“你跑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柳副局嘴上不饶人,但是表情欣慰的像个老头子。
苏莱心有余悸地跑出来,感慨四十岁老男人怎么就开始唠叨了。
电话确实是周迪打的,告诉苏莱两人进了家夜总会,但是那个夜总会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也就是说,线索断了。但也说明他们确实走在真相上,离那个“陈哥”也越来越近。
可是,让苏莱不解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带走刘海东?他在这些人里顶多扮演一个小鸭子的角色,要他有什么用?
或许,他手里有什么……那帮人的犯案证据?
苏莱想起那天晚上刘海东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或许就是因为旁边那人在场,他根本不敢说。
“……有人看见他和一个男人在酒吧,应该是被包养了……”
对了!酒吧!
苏莱突然想到那个男同学跟他八卦的酒吧,叫什么来着?她立刻给同事发个信息,决定过去看看。
“嘶……真疼啊……”苏莱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看样子应该是一座烂尾楼里,后脑刚被抡了一棒子,现在还晕乎乎的。
她心想这次可真是托大了,昏倒之前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好像确实在那个酒吧里看到了刘海东,追着追着就被偷袭了。
“醒了?来先绑起来,省得节外生枝。”
几人应声把她瞬间五花大绑。
苏莱吃力的眨了眨眼睛,看到四周大概十多个人半圆式站开,面前蹲着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长相一般,但是眼窝深邃,属于脸上抓眼的一个亮点。
苏莱眉头微皱,“纪宇晨?”
那人似乎有些吃惊,“你知道我?”
真是他?!
随后他笑得近乎敦厚,“怪不得能死咬我们,你知道的还不少。但是不巧,你这样我有点生气,需要杀鸡儆猴,要不然我以后活动不开了。”
这人就是以这样一种吃饭聊天的语气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然后慢慢拿出一把枪指着苏莱的头。。
苏莱:“刘海东呢?”
“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还能留着过年吗?”
苏莱在后面那群人里看到了那天晚上和刘海东一起的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那小孩死了?他不是……心心念念要考博吗,就这么死了?
纪宇晨把枪抵着苏莱的头,“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操心别人呢。”
苏莱本来无意识的盯着窗外的树林,然而……她又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有规律的微弱闪光!
等……待……救……援……别……怕……
“哼,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啧啧啧,苏莱队长,是吧?是有几分胆色,唉,可惜道不同啊,要不然你还挺对我胃口的。”
“咱俩不是性别不合适吗?”
纪宇晨笑了,“可以磨合嘛……至于为什么没有马上杀你,这个美女你还真是误会了,我们刚要动手警察就来了,没办法只好给你带这里来解决……上路吧——”
苏莱轻轻地一字一字吐出:“真是反派死于话多……”
说时迟那时快,纪宇晨刚要扣动扳机,便听见不同方向的几声枪响,自己带的手下瞬间全体被爆头,唯有他反应极快地躲了过去,胳膊还是中了一枪。
变故来得太快,纪宇晨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来的是哪路人马,警察吗?怎么会这么快?
飞来一脚,纪宇晨被踢到一边,黎俊匆匆跑过去,解开苏莱身上的绳子。
“老婆你怎么样,伤得重吗?别怕,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当黎俊看到她后脑的伤口时,顿时回头看了一眼被戴茂制住的纪宇晨,眼神变得极其危险,整个人像是突然撕开了什么伪装,变成嗜血的魔鬼。
连戴茂都吓了一跳,老大离开之后好久没有这样了,不由得担心地问了一句,“嫂子没事吧?”
“我没事……黎俊,黎俊?我就是有点头疼……”
黎俊闻声回过神来,刚才的一幕好像不存在,“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来的刚好,像天神一样就过来了,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说什么傻话,你手表里有定位器。”
“哦——那个,他们说刘海东死了,但是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刘海东一定是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证据,他们大费周章把人带走,只要刘海东不傻逼地说出来,应该没那么轻易被弄死。”
“嗯,我知道了,你先休息,我一会跟你同事说。”
“嗯……”
“对了,老婆。”
“嗯?”
黎俊从兜里拿出一枚简约又漂亮的戒指给苏莱戴在无名指上。
“本来还想等再订个餐厅布置完成后再给你个惊喜的,但是我等不及了——老婆,嫁给我吧。”
苏莱“……黎俊,我爱你。”
……
纪宇晨目瞪口呆地被随后赶来的警方带走,这群人断了他的四肢之后就撤了,但是他认得出来,领头那人是清道夫的老大戴茂,这群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救一个警察?!
纪宇晨即使痛得欲生欲死,也觉得自己在做梦。
后来根据纪宇晨的供词,警方果然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倒霉孩子刘海东。
后来苏莱伤假期间去看了纪宇晨,当着他的面……冷嘲热讽一番。
黎俊在外面等着她,苏莱那天不仅被开瓢了,还有并发脑震荡,吃了好多天清清淡淡的东西,好不容易说动黎俊去吃顿烤肉。
二人欢欢喜喜地走了,继续他们平常的一天。
命运起落无常,能得一人心,便是人生最大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