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正正式式的工作经历于我只有三月长。
这算幸运呢,还是不幸呢,也说不清。
不过我一直感恩这三个月。毕竟那是我第一次跨出校园背着梦想走四方,虽说这个走四方就只是骑个小电马儿穿梭在成都的街巷里,每天辗转于公司,经销商,和店铺老板间,呀,一个位卑职低的小业务员就没有什么好介绍了的吧,总之,三月里最好的事便是我遇到一个好主管。他无疑让我推翻了所有职场的倾轧与灰暗的诟面。
遇到一个好人需要多长时间呢,记住一个好人又要多久呢,再见又是哪一天呢,啊哈,缘分和情意早就注定了此事,有心天涯即是咫尺,无心咫尺也天涯。
刚结文一篇,双臂一展,脑头一晃,眼睛被我抬至街外,想着呼吸一点夹杂些小成就的浓浓气息,可万万没想到,跳入我眼帘的,就是我时常叨念的,我的主管。
我扔下手机,快步出去,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手兴奋得不知摆放在哪,一会捂嘴,一会在衣角蹭了蹭,一会意识到我该将手伸出去以示欢迎,我真的难以置信,最后也不知在怎样一种喜出望外的情况下将主管请进了我的小店。
他也和我一样,有种意外的喜悦,按捺不住的笑容转瞬即作绯红,在他脸上跳来跳去。
寒暄过后,他打量起我来,还说,就想这样不说话,只是看看我,说啊,像我这样重感情的女孩子不多了。
我听后直捂嘴,耳腮也涌起一股烫,主管谬赞,当初的小姑娘早已是少妇一只,岁月已经让她经不起别人直愣愣地看了。
快三年不见,从前的主管已经熬成经理啦,经理比以前更忙,电话总不断,这也给了我机会打量他。
发上像抹了少许啫喱,没散乱的发丝耷拉下来,标准国字脸,五官倒不敢细看,眼睛确是清澈的,皮肤还是黑黝黝的,手上还有常年骑电瓶车留下的茧,脚穿一双红色的耐克,整体感觉很阳光,因为熟识所以倍感亲切。
“哇,你也没变嘛,和以前一样。”
记得那年,我大三实习,初来蒙牛公司,所有年轻女孩子的青涩我都有,头发一般长,脸蛋圆圆的,比现在多点血色,手虽也有些粗糙,但也能算修长。每天穿梭风雨中,却总不忘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再累也没当初下田插秧累。那时绽放的笑就像祖国花朵的深眸,明媚又坚定。
我就在几次再分配后划给了主管。
有一次,主管跟我线,我们同去一家店里返陈列。
那家店是由一位五十出头的阿姨打理的,她还要一齐打理的是,她那半摊的孙子,我断定她的孙子还有一定程度的智能低下,因为每次去他都言语不清,口水不止。
她家和大多数别家一样,总是只收公司的陈列却不从公司拿货,哎,这又回到那句话了,谁又容易得很呢。公司的价钱是要比外面的高些,有多少人愿意抗着这种不成文不成名的诚信而不去捡实实在在的便宜呢。现在的我倒是一直在犯着这种傻。
且说回那天,那天,我心情不好不坏,但还是将心底的工作热情挤成一朵大方的笑容,信步走进那家店。未待主管开口,我却急匆匆地大声说“阿姨,你好啊,我们今天来给你送钱来了。”未料,身前的阿姨面色陡地黯然,眉头快速缩成一堆矮山,眼神狰狞,口角拧巴起来,待店里客人结账完余后便破口大骂“出去,谁要你来送钱!”我像个傻逼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的,我当时就是一个傻逼。
我能记得的是,主管好一顿苦口婆心,好说歹说,我们才真的没被那位阿姨轰出门去,并顺利的完成了工作。主管出来并未说我半个不字,可我依旧不解阿姨为何这般。
还是回家后我与老娘说起,娘方道出只有给死人烧纸才说送钱。我恍然,口不择言,这是多大的错啊。
但主管却并未说我,反而鼓励我。于是在心里记下了他大大的恩情。
现在想来当初多少不谙世事的幼稚把戏,曾给主管留下了多少麻烦啊,确有几分歉意,又永远也说不出口了。
好在还有一些温情的事情,比如一起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杂酱面,比如一起翘班看NBA直播。
虽是些细小的过去,日子也久了些,但细细吟味,无一不涌之眼前,润了心的干涸。
“哎,你也当爹了吧?”
“是呀,我女儿六个月啦。”
是啊,转眼,我们都为人父母啦,时间真是不经混呢。
时钟就是这样飞快地转过一个时刻,主管有事要走。最后他还是允许我投之以迷之拥抱。
很快,他的身影落在旧旧的电瓶车上,电瓶车的身影又消失在长长的街的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