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城市的连绵大雨仿佛浇灌到了人的胸腔里,让人窒息而焦虑。突然非常厌倦每天在办公室里面对的各种矛盾纠纷各种形形色色的罪犯,厌工厌学厌世,无助无奈无望的负面情绪一气呵成旺盛滋长,要大口的呼吸才能抓到空气中稀薄的氧气。
在我遥远的农村老家,关于这绿色的夏天的大暴雨的记忆,只有凉爽的空气和房前屋后随便一条小河小溪里随时可能跳上岸来的欢脱的小野鱼。
童年的记忆是刻在石头上的字,无论是情绪的还是情景的,如今,这记忆正被一点一点侵蚀。你不得不越来越认可一句话:物质决定意识。时移世易,他乡的雨轻而易举就让你沮丧的想退隐江湖;故乡的雨让你喜悦的想去江湖里收获。
不知道是不是背井离乡的农村孩子都会畅想晚年回归故乡?
我经常这样想:守一亩薄田种一垄瓜果养一条看门的狗抱一只温顺的猫,日出而作日落而歌,柴米油盐酱醋茶备齐,房前屋后花草树木疯长,我可以由着性子想修剪它就修剪它,让它长成我喜欢的模样,不想修剪它就不修剪它,让它长成它想长成的样子。
春天槐树上打槐花,整一笼香甜的槐花蒸菜;夏天树下喝茶吃香瓜,或者煮一把还没熟透的糖琳子(音),一定一定不能少的是养一碗白色的栀子花,沁香扑鼻这四个字只有栀子花配得上;秋天菜园掐一把嫩嫩的秋辣椒,再摘几个秋茄子,秋茄子炒秋辣椒啧啧啧谁吃谁知道;冬天堂屋里架一盆松木柴火,柴火里埋着三五个红薯,手里捧一本古龙或金庸。。。。。。
孩子爸喜欢在疲惫的工作后面带谄媚地跟我说:等我们退休了,我们一起回老家,我给你钓鱼,种菜,做饭;你爱读书就读书,爱喝茶就喝茶,爱学艾灸就尽情地学艾灸。虽然听得多了,期待的久了,我有时候会打断他的话头;但是心里总是难免生出大片大片的希翼之光。
诚然:人到中年,一睁开眼,家里家外四面八方都是对你依赖的人;中年人,不敢死,不敢病,不敢退。大多数时候,我们负重前行,触碰不到哪怕一点点的岁月静好。
但是,也许,这就是生活要教会我们的啊:你看,你养育了一个孩子,体会了为人父母的苦,所以你可能更加明白什么是慈什么是孝;你看,你带着一个懒散油滑的年轻人工作,体会了教导他人的苦,所以不再轻易对职场前辈的教导觉得是倚老卖老;你看,你处理一个非常小标的债务纠纷,却不得不面对一伙大男人一天打三次架嘴里没有一句干净话,然后你体会了这世上开着百万好车的男人的胸怀还不及我一个坐公交车的小女子一枚,所以你告诫自己被情绪奴役的人的智商真的堪忧啊。。。。。。
经历的多,理解的多,才有可能跟这个世界和解啊。
天空:有阴雨连绵,也有万里无云。
中年:有不堪重负,也有负负得正。
就像我刚才带着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在朋友圈里喊:城市套路深,我想回农村;越来越想回家种地之类的。。。。然后,老叔瞬间回复我:只要你回来,保证你有田种。中年游子的玻璃易碎心,瞬间被妥妥地打上了强力玻璃防爆膜。
生而为人,活着的人,就是要掏心掏肺地去向死而生啊。一颗心,有人伤,怕什么?有人补。
感谢我的老叔,此刻,给我补了最暖的防爆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