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没有你的年

腊月二十九和老妈商议着,大年三十给您送点纸钱,我不迷信,但我心底却尊重这流传许久的文化。

下午4点半老妈去小卖部买那些金元宝和其他物品,便匆匆叫我和妹妹两个人赶紧去地里给老爸烧纸,因为刚刚她听到好多人谈论今年大年三十和立春赶在一起,不许祭拜。我不迷信,但也得听从老妈的意思,赶紧带着妹妹去烧纸。

村里有个整体的坟地,但现在人口渐增已经没有了空缺的位置。近几年,逝去人的坟地全部安置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小时候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农活,但常去自家的田地捉蛐蛐,逮蚂蚱什么的,那条路记得清清楚楚。我和妹妹拎着大袋子的金元宝,纸钱,老妈准备的水果,和老爸最爱吃的“燎火”的食物。冬季下午4点半,太阳差不多快要落下去,路上还能碰见几个村里的人,他们大都是刚刚祭拜过家里逝去人回来的。今年村里铁路沿线要搞绿化,出村后的所有田地全种上了小树苗,我家也不例外。走在路上,微风拂过,心里想种上这些树后就没有之前冬季刮风的风沙,现在的小孩儿也没有儿时捉地里小动物的快乐了。出门后大概二里地的地方就到了我家那一亩三分地,一眼望去全都种满了树木,树缝隙中矗立一座孤坟。一见这个,我不禁鼻子一酸,眼泪蓄势待发。走到之前烧过纸的地点,我便蹲下来,打着了打火机,点上了给老爸的纸钱。因为一直上学,我并不会村里那些女人般念叨,只是说了说心里话。第一句,过年了我妈让我给你送点钱,我眼泪儿便止不住流下来。念叨着近半年发生的变化,念叨着大姑老姑聊起你便止不住哭泣,念叨着我们从不敢在老妈面前提起你,念叨着我今年带了男朋友回家。我说我生气,为什么我还有一年就赚钱给你花了,你却弃我们而去,不让我尽一点点孝心?我说我很生气,为什么不等我带男朋友回家,为什么你不等我嫁人?我真的很舍不得你啊。我气你,日子马上就要好过了,您老却一天也不能享受提前离开了。我气你,才50岁就扔下了老妈,你让老妈怎么办啊?我是真的心疼你啊,可我的心疼好像无济于事了,只能隐隐感到这颗心生理上的疼痛。北方冬季干燥,旁边有很多树,我们俩等到所有火全都熄灭后,再用好多橘子倒在上面,确定后没有丝毫火星后离开。

快到家门口那条路上,便隐约看到老妈焦急的等待。小小的个子,穿着暗红色的棉袄,双手插在兜里,在寒冷的冬季下,使劲儿地跺着脚。我两赶紧快走几步,心里想着怪自己磨磨蹭蹭,都让老妈等着急了。我们刚快走几步,这老太太看到了我们,便转过头回家了。在她开家里门的那小段时间,我们也赶了上来。院子里我看到老妈眼睛有些红,才知道她为何没等我和妹妹一起回家。那天晚上看了看辽宁卫视的春晚,便早早睡去。

大年三十,今年限制了贩卖鞭炮,村里放炮竹的只有零星几户。家里也只有我们母女三人,更是无事,也不必早起。这一天已经说不上高兴,就只是做饭,吃饭,玩手机。晚上打开春晚,我总觉得空空落落,才知道家里少了一人存在。想哭又不敢哭,想和别人聊,又不敢和别人聊,自己闷在心里,酸酸的。所以使劲儿地用手机中的小游戏充实自己,让自己忘记曾经老爸存在。

但自己脑海总有一个声音问自己,你一个人过得好不好?我想不明白,却又很伤心,又想要把你存在的记忆尘封。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记忆尘封。因为如今记忆对我来说便是无止境的伤心。但又想起《寻梦环游记》的主题,生的对立面不是死亡,而是遗忘。我想着你,你就仍活在另一个世界。

老爸,万家灯火,阑珊处,我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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