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未满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暗涌】。


过了矿场外倾斜的镰刀形大弯道,左前方公路局的大王椰子树撞进眼帘。这是回家路上最显眼的标志:气派的大楼,阳光下跳跃的喷泉,整齐列队的大王椰,穿制服腰杆笔直的门卫,叫人神往又却步。大楼正面巨大的玻璃墙映着天空流云,像一池晃动的深水,每次路过,脚踝都像被冰凉水草缠住。

再过八分钟,会经过加油站,小小的加油站,只有三个油箱,一个柴油,两个汽油。爸爸常去那儿给摩托加油,有时候也买柴油,冬天河里没水,辣椒地、菜地得靠柴油机抽井水灌溉。加油站低矮,陷在两边的尤加利树林里,稍不留神就会错过。往前再无显眼地标,只剩相似的育苗场,一垄垄罩着黑色尼龙网的育苗床,像蛰伏山野的巨蟒,又像宿舍熄灯后罩下的蚊帐,深重的窒息感如巨石压在胸口。苗场之间,是难以分辨的尤加利树林、农田和大概只有本村人才认得的路口。有一回贪看天边的晚霞,回过神,加油站早过了,窗外已是陌生风景。那天多走了半个钟头的路。

心情随着站点的临近愈发忐忑。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有人同路下车,替我喊出那个地名。实在不行,就提前蹭到车门边,用最低的音量挤出:“牛屎塘有下。”有时司机听不清:“哪里?”售票员或耳尖的乘客便大声重复:“牛——屎——塘!”哄笑声里,我像真沾了满身牛屎,狼狈跳下车,又红着脸从围上来的摩托车中低头快步穿过。遇到厚颜无耻纠缠的,边躲边黑着脸大吼“不用”,直小跑到碾米店门口才慢下脚步,眼泪都快出来了。傻子才会花两块钱坐十分钟的摩托车。我情愿走路回家,我愿意走路,甚至可以说喜欢。就像总是提前半小时起床到无人的田边晨跑,我同样珍惜这段四十分钟的独自漫步。自从上了寄宿中学,我只剩这一周一次的田园独处时光。

五分钟后,经过路上最后一个村庄。荔枝树旁有间简陋的小卖部,那个雨天之前,我从未踏进一步,也从未想过买点什么——他们的本地白话,似乎比我们迁居户的土话高级。那天雨太大,不得已躲进去。我衣袖半湿局促地贴门站着,不过几分钟,口袋里剩下的两块钱几乎被手心冰凉的汗浸透。我咬咬牙,买了一袋水泡饼,终于松了口气,就像付清了躲雨的租金。店里老伯和善客气,搬了板凳给我坐,并无半分瞧不起人的样子,不像我们班里镇上的同学,总揣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从此每次回家,我都会在那里买点零食,话梅、瓜子或别的不超过一块钱的小玩意。这是我唯一想吃零食的时候,它们陪伴我走过漫长的乡间小道。

到家时已暮色四合,打开灯发现房间变了样:昏黄的灯泡换成了明亮的白炽灯,一张蓝色布帘横亘中央,把床和粮食堆分隔开。这么一来,我总算拥有了一个几乎完全属于自己的卧室。旧木头书桌铺了同色桌布,灯光下,不知哪弄来的青色高脚花瓶里,盛开着暑假里折的一捧纸百合。到处干净清爽,凉席铺了新床单,硬实的旧棉被重新弹过,变得蓬松,枕头散发着洗衣粉和阳光的好闻味道。

妈妈进来,身上还系着围裙。“蓝色的帘子,”她顿了顿,“你爸挑的颜色,也不知道你中不中意。”

“中意,我最中意蓝色了!”声音出口,竟带上一丝哽咽。

“嗯,棉被拿去重新弹了,加了一斤棉花,看够不够暖。今年辣椒收成好的话,在厨房边上搭个仓库放粮食,你就能有自己的房间了。”妈妈打量了一下屋子,“窗户也得换个新的。”

“妈妈你真好!”话到嘴边,终究咽了回去,就像四年级作文里的那句“我爱你,妈妈”,永远只锁在纸上。我抿了抿嘴唇,放下书包到厨房帮忙。

夜里在熟悉的小床上睡得格外沉。从前最烦老鼠在粮食堆里窸窣,如今相比宿舍里震天的呼噜、磨牙和诡异的梦呓,老鼠的吱吱倒显出几分可爱。脑子里勾画着即将独属自己的房间:窗台种什么花?旧茶叶罐改个收纳盒,碎布头缝个布套子……满心期待坠入梦乡,梦里还在拾掇那个未完成的小天地。

周六天刚蒙蒙亮,客厅木门吱呀,接着厨房铁门哐当一响,透过窗,我看到厨房昏黄的灯泡亮了。我知道妈妈开始准备今天要卖的凉粉。新学期过半,学费、每周十二元的生活费,一大家子的开销,还有我爸的烟酒钱,几乎全压在妈妈肩头,靠她走街串巷卖凉粉。我爸愿意帮忙的话,也做豆花。我喜欢刚做好的豆花,尤其是冬天,喝上一碗香滑热乎的红糖豆花,即使顶着寒风走路上学,心口都是暖的。偶尔也卖水果,香蕉,黄皮,木瓜,荔枝,地里种的什么熟了就卖什么,实在没有就赶早到批发市场拿货再出摊。突然鼻子发酸,再无睡意,起床想去帮忙。

“起这么早做啥?难得周末多睡会。”妈妈见我,有些意外。

“习惯了,睡不着。”是真习惯了。校园广播六点准时响,我五点半起床,沿着校门口那片稻田跑步。秋天的稻田在晨曦中泛着金黄,稻香扑鼻,心安得像小学时候走在熟悉的田埂上。晨跑也让脑子清醒,背单词快些。班上大半同学四年级就开始学英语,初学ABC的我,落后太多。期中考语文数学挤进前三,英语却勉强及格,听力更是一塌糊涂。老师的话沉甸甸压在心头:“基础太差,至少得有个Walkman学英语才行。”而我窘得脚趾快把袜子抠穿:“‘喔门’是个啥?”

我拉过矮木凳,坐在灶膛前添柴。是时间过得太快,还是我变得太快?不久前还嫌天天在家烧火煮饭烦人,如今周末才回家一趟,反而觉得这活变得珍贵且有意思起来。松枝燃烧起来有好听的噼啪微响,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锅里的水慢慢沸腾翻滚,绿色的叶子咕嘟嘟冒泡,有种说不出的美感,一颗煎熬了整个星期的心,也在这烟火气中慢慢沉静下来。

“在学校吃得饱吗?睡得咋样?”妈妈永远先问这个。

“嗯,吃得饱。睡得好。”我说。家长们明智地不约而同——把最差的米拿去食堂换饭菜票才不吃亏。结果那百家米蒸出来的饭层次口感丰富:上层硬如板砖,中层勉强能咽,底层烂似米糕。菜翻来覆去就几样,罗非鱼,豆芽炒肉,冬瓜炒肉,煮青菜,煮南瓜,偶尔有卤鸡腿和卤蛋。肉类一块,其余五毛。放学铃一响,恶鬼投胎似的半大少年,端着饭盒往食堂冲啊挤啊,还得留点劲,免得打好饭挤不出来。没正经吃饭的地方,要么蹲在饭堂后的苹婆树下,要么端回宿舍坐床边扒拉。吃饭实在是桩苦差。我受不了那人挤人,总拖到很晚才去打,晚了只剩残羹冷炙,运气好时,能半价买到不完整的鱼或缩水的鸡腿。

“都挺好的。”我又补充了一句。

“钱够用吗?”妈妈把清洗好的凉粉草摁进锅里,用木铲压了压。

“够的,还能剩一两块,以后给我十块就够了。”

“总要有点备用的。”她顿了一下,又说:“女孩子嘛。”

我隐约懂得妈妈特意加的那句“女孩子”,没接话,只盯着白色的锅。草叶顽强地冒出水面,而没在水里的部分正在淅出墨绿的胶质。我按着偶尔作痛的小腹,觉得那里也蜷着一株未成形的凉粉草,正笨拙地、酸涩地酝酿着羞耻的血。

“锅都装不下了,怎么不用那个大铁锅?”

“铁锅煮凉粉会发黑变味,你看,勺子也是木头的,待会煮好了也得装木桶里。不能用铁家伙。”

“为什么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许是啥化学反应。学化学没?你好好学就懂了。”妈妈不无遗憾地说:“妈就亏在读书少,你得争气。”

“嗯。”我随口应着,正想着“化学反应”,脑海里又闪过那瘦高像竹竿的化学老师,接着是“氧化铁”以及还没背完的元素周期表,像放电影般快速过了一遍。锅里草叶逐渐变得浓稠,妈妈往里倒了点什么。“石灰水。”她说。碳酸钙?不对,那是生石灰粉。这水水的,应该是Ca(OH)₂。和草酸反应会生成什么?反正不是爱情,待会查一下书。“噗呲”,莫名其妙想到“爱情”的我没忍住笑出声,什么狗屁?我妈大概见我走神傻笑,便说:“你还是去看书吧,呆子。喊你爸起来搭把手。”被看穿的我连忙添柴:“我能帮忙的。”“倒水过滤什么的,你力气不够。”我只好起身去喊我爸,冲着窗户大声喊他起床。回房间拿了化学书又坐回厨房的矮凳子上看。不知为什么,变得像小时候那样,总想待在妈妈身边,尽管厨房又熏又热。

“这么早的是要干什么?”我爸的声音里总有无名火。

转头,见他披件外套,下身只穿了件平角短裤。我赶紧扭回头,蹲下去看灶膛里的火。火苗旺盛,烤得脸颊发烫。

“哎哟,你赶紧把衣服穿好,像什么话!”我妈挥着木铲大声嚷道。

我爸讪讪地走了,过了一会穿得整齐光鲜走进来,我妈嘲讽道:“一大早的就要去饮(喝酒)?”

“啊,不行吗?给点钱加油。”

我妈把铲子往锅里用力一插,丢了句:“要钱就干活!”转身出了厨房。

我合上书本,胡乱往灶膛塞了几根松枝,便借口摘菜溜了。

上午十点,太阳升高了。墨绿的凉粉草已经凝固定型,妈妈在面上抹了一层蜂蜜,说是防止凉粉渗水。我偷偷用食指沾了点蜂蜜舔了舔,心里叹服:我妈真能干,劳动人民智慧大。转念又想,又觉得我妈亏在过于能干,要是她弱不禁风,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苦?“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爸,以后你嫁人定要看仔细些。”简直成了口头禅。我才不要嫁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欺负人。一个个就知道取笑我的土话,取笑我的英语口语发音,取笑我豆芽菜似的“发育未完成”。包括梁栋,虽然他不欺负我,还替我教训那些坏男生,可我更讨厌他。

周日中午便返校,元旦排舞,重点班课程紧张,只得周末加练。我迟到了,师母和其他同学已经开始。练习场在操场的一角,周围不时有人走过,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有男生在灌篮。我头皮发麻,脚也迈不动了,仿佛前面那个不是临时舞台,而是刑场。

“曼啊,别害羞,动作表情自然点。像这样,你看,笑起来多好看嘛!”师母总是笑眯眯的。她是我们班主任的妻子,微胖、白皙水灵,是镇中心幼儿园的舞蹈老师,而她那丈夫则又黑又瘦,时常板着脸,更显老了。总之,谁也想不通他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此时他正往这边走来,脖子上架着个洋娃娃似的两岁女儿,小丫头看着我们在草地上翻跟斗,咯咯直笑。

是的,翻跟斗。你敢相信吗?初一的我们,像幼儿园小孩似的满地打滚,还得“开心地”翻滚,紧接着跳起来双手叉腰,摇头晃脑,裂开嘴发出整齐划一、欢天喜地的笑声。我笑不出来。翻跟斗时,右手拇指被颗尖石子狠狠硌了一下,皮破了。想哭,不是疼,是篮球场上那群男生也凑过来看热闹了。我一眼就瞥见了梁栋,他个子最高。够了,他那目光,像块狗皮膏药怎么都甩不掉,即使是课堂上,坐飞机位的他还悄悄把镜子放在抽屉里看我。变态!

晚自习下课后,大半镇上的同学都回家了,教室里只剩几个乡下来的寄宿生。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梁栋,他家在城里,只好委屈巴巴地住校。他经过我身边,不动声色地放了本书在我的桌面上,书里夹着什么东西鼓鼓的,封面贴了张纸条写着“打开看看”。我把东西往边上推,说:“不要。”谁知他安得什么好心。“看看吧,求你了!”他双手合十低声哀求。再拉扯,旁人该笑话了。我只好硬着头皮打开——一个蓝色的MP3,连接着一对白色耳机,底下还有张字条:“借给你听英语。”蓝色外壳刺得我眼睛疼,脸一热,生气地抓起东西扔回他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十二月夜凉如水,冷风中拎着胶桶到水龙头排队打水洗澡。整个女生宿舍区就六间浴室,浴室边上只有三个水龙头,就像所有的女厕所一样,永远排长队。想快的话得走好远去另一排水龙头,远了我提不动。想要洗热水澡的话则更奢侈,穿过半个校园去食堂排队打水,一暖水壶的热水兑一桶冷水,不过杯水车薪。浪费时间。一间浴室有两个隔间,既小又暗,木门透风。冷水往身上一浇,冻得直打哆嗦,连香皂都不敢打,飞快地往身上泼水,最后端起桶,把剩下的水全倒下去,结束。

“哎......哎......”隔壁女生的呻吟传来,“你来那个了吗?”她的声音里有隐忍的颤抖,“痛死我了。”

“啊?哪个?”我不太确定。

“就是那个啊!你不懂?那就是没来。真好啊…我肚子痛死了……你到时候可别偷懒洗冷水了,会肚子痛的……”

“哦,好。”我真庆幸自己还是“未拆封的卫生巾”,不必面对那血肉模糊的战场。我的手抚上胸前小馒头似的乳房,它已经隐约胀痛了很久,似乎又长大了些,单薄的背心已经掩不住了,好在是冬天。我呼了一口气,快十四岁了。来年夏天,说不定要换同学穿的那种带衬垫的背心,说不定我也来“那个”了,会痛吗?流血,真可怕。不过那时候,我大概长高了,长胖了,他们还会嘲笑我“发育未完成”吗?提桶走回宿舍,月光下的影子又细又长。新单词“underwater”在脑海里打转,忽然觉得自己就在underwater,腮帮徒劳开合,喘不上气。上午英语听力里的海浪声回响着,拍打着我的耳膜,我想那是我永远游不到的深海,就像我永远也洗刷不掉鞋底粘着的“牛屎塘”的泥泞。

日子在惆怅里往前挪。英语成绩出来了,晚自习的时候又被老师拎出去。

“英语又拖后腿了,可惜啊。买了随身听没有?或者MP3也行啊。”老师翻着我的卷子,一脸遗憾。

我绞着外套帽子上的绳子,低头不吭声。那玩意挺贵的吧?跟妈妈开不了口。

“或者借同学的用用嘛,英语就得靠多听多读。”

都铆足了劲暗中较劲呢,谁肯借我?那不是送我双翅膀,好把他们甩得更远?除了梁栋。他成绩本就陷在泥潭里,不怕别人比他好。可要我承他的情,我宁愿考零分。课间上厕所回来,抽屉里多了个纸袋。低头悄悄打开——又是那个蓝色MP3。真好看啊,跟我房间的帘子一个颜色。不!我掐了自己一把,把东西装好,假装路过,趁没人注意,飞快塞回他抽屉。

第二天晚上,同学们几乎都回宿舍了,梁栋破天荒一直在教室里待着。我前脚出了教室门,他后脚跟了上来,拉住我的手臂,把MP3塞到我手里,不等我反应就说:“里头有整个学年的英语,单词背诵也有。我拿着也没用,你不要我就给别人了,反正我还有个听歌的。”要!我要的!又没毒。我紧紧攥住MP3,像攥着偷来的救生圈,耳机线像蛇一样缠住我的手腕,脸红心跳地跑回了宿舍。我趴在枕头上悄悄戴上耳机,音质真好啊,好清晰。我就这么枕着英语的海浪沉入咸腥的梦里。此后不管是晨跑还是排队,甚至睡觉都戴着耳机听英语、背单词。太没出息了,我真恨自己。

排舞依旧是酷刑,师母那甜美的声音:“笑啊!”“跳起来!”“对啦真棒!”——像糖浆灌进我的耳朵,又黏住我的手脚,实在没法跳出轻盈的舞步。我看着地上被翻滚压扁的草,想起黑网下不见天日的幼苗,惊觉我们都一样,被压在密不透风的罩子里。好在这罪今夜就到头。我们已经穿上红衣白裤,扎好红腰带,顶着两团戴绒花的丸子头,脸上抹着小丑似的圆形腮红浓妆,候在后台。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太冷,一直打哆嗦,腰酸,肚子也隐隐作痛,就像小腹深处蜷着的那株凉粉草,正笨拙地分泌酸涩的胶。想到要在全校眼皮底下连翻三个跟斗,恨不得立刻逃出校门,躲进田野里去。看啊,人家跳优美的孔雀舞,热辣的拉丁,我们却像小屁孩在台上打滚、龇牙咧嘴地傻笑。

台下突然的哄笑如潮水袭来——我少翻了一个跟斗!与此同时,异样的暖流冲破防线。聚光灯扭曲成深海,笑声化作沉闷的水压灌进耳道。那沿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的温热红痕,瞬间凝结成冰冷的水草,缠绕、拖拽着我,溺毙在无声的潮汐里。

如你所想,元旦晚会上,聚光灯下,我以最狼狈的姿态,向全校宣告了我的初潮。某种东西——童年?或是别的什么——就在那哄笑声与粘稠的羞耻中,彻底溺毙了。

这天,我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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