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不能忘记的那个晚上

我初中的时候,我奶奶还在世,她是我这辈子除了爸妈以外最爱我的人。我从小在另外一个城市长大,所以每年只有到了寒假才有时间回老家,初中时我已经了可以自己坐火车和汽车,所以爸妈给我两百块钱,就让我独自坐火车到包头的大姑家,然后再坐大巴车到一个小镇,再从镇上坐车去农村。

初三那年暑假,我妈妈让我自己坐车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因为不经常回去,我在那里没有朋友,但是我特别渴望友谊。有一天我吃完饭,就在村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正巧,我看到两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急匆匆地从我面前经过。农村人少,见人还是很稀罕的。我不人放弃机会,主动搭讪:“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我们要去学校,我们初三了,要提前上课。"其中一个小眼“睛但是一看很机灵的女生说,旁边是一个看起来特别害羞,不怎么说话的女生。我说:“那我可以跟你们去学校看看吗?”小眼睛女生同意了。她俩是堂姊妹,一个叫婷,一个叫爱,又是一个年级一个班,又是同桌。就那样我被安排坐在她俩中间听课。非常意外的是,第一次去上课就是考试。本来我初中三年也算是个稳居全班前十,又在城里上的学,我考了全班第一。第一这个成绩让我很得意,可是我不想因为这个失去她俩的友谊,所以也没怎么显摆。我就这样在农村跟着她们一起上了十天学,然后才回了我上学的城市。

高一那年暑假,我又来了。这次我直接去婷家找她,我们一起玩了一个暑假。那个暑假我格外的忙。首先是要赶交流,我是外地的,人生地不熟,所以跟谁都说不上话。可是没关系,我身边有婷,她可以解决所有问题。首先赶交流(相当于赶集)需要从我们村到到镇上去,其实镇也特别小,就短短的一条街道有零星商铺(这是我现在看到的),当时我没去看过。如果我们想走着去,估计得走几个小时。婷带着我来到村中间类似广场的地方,那里很多人已经拿着蛇皮袋子之类的东西等着了,他们要去买东西,不带点装的东西很不方便。不一会儿,有人开着四轮车过来了。开车的人麻利地停车,下车把车栏一侧打开,人们就开始陆续往上走。我没听到婷什么时候跟主人打过招呼,也不敢上。人们上了一会儿婷说咱们也上,我就跟着上了四轮车。那是我第一次坐在四轮车的顶上。四轮车开的很快,一路上也没有多大车,人们开着各种交通工具去赶交流,那个氛围很热闹。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卖什么东西的都有,只是我兜里没有半毛钱。我们什么都不买,只是在各个摊位之间转来转去。每个摊位都是用大块的布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我们就在各种棚子之间穿梭,只是觉得很有趣。到了回去的时候,婷带我来到一个地方,大家都在那里等车,我们就这样又平安回到了村子里。

后来一天,我和婷还做了一件大胆的事情,我们一起坐车去了另外一个大型镇上。我们约好去滑旱冰。我一点都不熟悉路,可是婷什么都知道,她知道过了一个桥,一拐弯就是白塔公园。白塔公园滑旱冰是露天的,那天我们再光滑的地砖上滑了一下午,天都快黑了,我催婷回家,婷说快没车了,不用担心,晚上他哥哥会来,到时候坐她哥哥的车回去。我们又玩了一会儿,一个男孩子说他是教练,可以教我们滑的更好。他教我们的时候就很大方的拉起我的手,我一下子缩了回来,说:不用了,谢谢。可是婷并不理会,笑着说:没事的,他只是想教我们倒滑。然后她俩玩得很开心,我就围着他们转,可是我的内心总在担心,万一他哥哥不来,我俩可怎么办。我们没什么钱,在镇上举目无情,如果走回去走的时间长不说,路两边都是墨绿的玉米地,估计也得吓死吧。天完全黑了,滑旱冰的人都回去了,只剩下路灯和我们俩,我害怕极了。我特别后悔没有早点坐车回去,又恨自己贪心玩得那么晚,转而又恨自己不该相信她的话。但是婷一直安慰我,她说她哥哥肯定会来的。其实我在她眼睛里也看到了担心。

过了很久,大概晚上九点多了,她哥哥终于来了。他们并给专程来接我们,而是他们去了一个朋友那里玩,玩完了知道我们在这,顺道把我俩带回去。那晚我第二次坐摩托车,但是那次经历让我至今难忘。他哥哥开摩托,她坐在中间,我坐在后面。我听着摩托车轰隆隆地向前,声音特别响,速度极其快,我觉得我要是没有紧紧地抱着婷我随时都有可能被甩下车。多年以后我在一家内蒙人开的公司工作,我的同事有一次开车,我坐在上面,也体会了那种快,真是太快了。如果没有极其灵敏的反映,随时可能出事。这也许就是内蒙人风风火火的性格吧。

多年以后,当我写这些高中时期的经历时,我才明白。我们居住在不同的城市,其实那么快地骑摩托对于那个城市的大多数人来说是很见惯不惯的。只是我这个自诩城市来的人第一次经历而已。多年以后,我特别感谢婷带给我的不同的体验,让我至今怀念。

来年暑假我再回老家找她的时候,她家已经搬家。我是去找她哥嫂才问道她的微信,可是她对我并不热情。可能在我看来她很重要,而她并不这么认为吧。关于她结婚去了我的城市,生子,然后离婚又回去了我们那个地方的首府城市这件事情,我是听邻居说起的。她并不愿意跟我分享这些,每次想起来,我都特别遗憾。内蒙人重情重义,曾经的好友都是尽管不在一起了,情谊也是特别珍惜的,可是关于她的心理,我很难理解。不管怎样,我还是很感谢她,带我走进过一个我不曾到过的世界。就像贾宝玉,睡了一觉就有了一趟太虚幻境,还想留下来,却被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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