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故事里的人写的故事，故事里有着故事里的人未完待续的故事。
“自欺欺人”，是人们逃避时的惯用伎俩；“如果…”是人们折磨自己时的惯用伎俩。而这是一个以“自欺欺人”为开端，以“如果…”为发展，又以“自欺欺人”为所谓的“结局”的未完结的故事。
表情达意不是大眼睛的专利，比如说，他微妙的情感便多是从他那第一眼见并不怎么讨人喜的小眼睛里传递出来的。红网格衬衫领子直挺挺的显得一丝不苟，外面是白色带花纹的毛衣，一张本该长满青春痘但是却嫩的像婴儿屁屁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因为伤心而出来散心的人，这时，他那小眼睛和那微微上挑呈一个扁扁的八字的细眉毛为他的真实情绪声援了，这一声援不要紧，关键是这时再端详发现他那由两片薄薄的红润润的嘴唇组成的小嘴好像也嘟了起来，突然让人觉得，也许他的小眼睛还是挺讨喜的。可能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开始喜欢他了……
时间，从你不能感知到能感知再到不能感知，它之于你的意义可能就结束了。而你能感知的这个过程中的它，又是由无数个节点组成的，在你经意而又不经意的时候，这些节点中的某一个在你心里的分量突然就重了起来。那是2018年2月24号，是那无数节点中幸运的一个。一切都始于自欺欺人，可当时的我们并不知道。
1
小眼睛的他叫敬，他叫我出来陪他散心的前两天，和他交往了一个月的男生甩了他。按理说，一个月交往的终结应该不会给一个人带去太多悲伤吧？毕竟和各种各样轰轰烈烈的恋爱相比，这不是一个很长的时间，然而，他是一个深情的人，冠冕堂皇的说是这样的。这是他的悲剧，很不幸，也是我的悲剧。可是，他为什么要叫我陪他散心呢？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吗？并不是，是因为，不久前，我们互相坦白了性取向，而这样的事，当然得和知情者说，毕竟，哪怕是再好的哥们，也不一定能接受自己的好兄弟喜欢男的这个事实的。所以，也许你多多少少也能推测出来，在当时，我并不是他的好朋友不过是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人罢了。这又是另一个悲剧了。
你有过那种感觉吗？那种内外交加的孤独，你可以说它是青少年心智不成熟的产物，但不管怎么说，它确确实实存在着。你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应该干什么，可是你就是不想去做，仿佛离目的地还差一点但是发条却已经松了的机械小老鼠，你想找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似乎只存在于电影和小说里的好朋友聊聊天，但是你发现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朋友，于是你就开始在脑子里搜索于这样的人相似度最高的人。就是这样，我想到了敬。
商场这种地方，似乎天生带着一种魔力，让你觉得和你一起逛街的人比平时更可爱了。我和敬一起从一楼逛到了三楼，又从三楼逛了回去，一路上他向我倾诉了他的着迷。甩掉他的那个人叫任，不出所料，他们是在软件上认识的。命运就是这么有趣，从汹涌的人潮里推给你一个从性格到长相，从身高到脾气都完全合你的意的人，而他又恰好喜欢你，至少从某种程度上讲是这样的，但是却并不告诉你一个月以后就又要把他推回人潮里，于是你就会天真的以为你们会一直在一起，至少会是很长时间。你带着这样的高高的期望，走向那深深的谷底。突然，他的离去，突然，你发现自己置身谷底，那期望在一旁摔得粉碎，样子可笑极了。就这样，你的心里发生了变化，你以为人在情感方面也会将心比心的美梦破灭了，突然觉得一切值得都成了不值得，而自己又可笑至极，惊诧，无尽的伤心，还有随之而来愤怒，一点一点地啃食着你的心，你浑然不觉，一部分的你已经死去了，它还会活过来吗？也许吧，至少现在没有。就这样，你想要让自己忘掉他，而我们又能怎么忘掉一个人呢？靠时间？不不不，在这样一个时代，人们不喜欢疗程长的东西，所以，只能靠另一个人来忘记了。就这样，当2月26号我和敬在微信里说也许我是喜欢你的时候，他并没有直接回绝。
我和他的深情都多多少少来源于孤独。孤独，让我们对那个突如其来的人感到一阵狂喜，孤独，让我们倾尽所有来留住那个惊喜，孤独，让我们小心翼翼却又热情洋溢，孤独，让我们不知所措却又竭尽全力。孤独成就了我们的深情，也酿成了我们的悲剧。
所以，他的没有回绝里，还夹杂着孤独的成分，也许，我的安慰让他觉得我也不是不可以，我的关心给他受伤的心灵营造出了一种错觉：也许我是那个对的人。于是，在2月27号晚上也就是开学的前一天，当我和他说了晚安之后，他也表达了对我的喜欢。
从这一刻起，他的悲剧在我身上重演，我也像他一样，带上了那高高的期望。而我走向谷底的历程却是这样的曲曲折折。
2
开学后，我并没有感受到那种通过我从小到大看的各种各样的关于爱情的电影和小说在我脑子里种下的那种恋爱应有的甜蜜，感觉不过是从同学变成了好朋友而已。当时的我还很天真，觉得既然彼此都坦白了喜欢对方，就应该有个喜欢的样子，况且，我又是个孤独的人，我以为我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可它却不是我认为的它该有的样子，于是我就极力想把它掰成我想要的样子，就这样，我们之间就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无数次争吵，不论是通过微信还是实战。当然，在这些争吵间的缝隙里，我也多多少少收获了一些甜蜜。
当时我们的体育课是可以选修的，于是我们一起选了健美操，因为我们俩都是那种个子高却没有什么运动天赋的人，打篮球什么的从来都提不上我们的日程。深蓝色白袖子的夏季校服和体育馆绿色的胶地因为他的可爱而长久的留在我的记忆里。他总是和我打打闹闹，仿佛一到了体育馆里他就不是自己了一样，一反平时那个蔫蔫的自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异常活泼的大男生。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蹲在地上抱着腿侧着头对我笑的画面，他小麦色的光滑细腻的皮肤配上他有趣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想在他的小鼻子上亲一口。他的这个动作使得裤子和腿贴合的更紧了，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屁股柔和的凸起和大腿性感的轮廓，我感觉血似乎在往上涌。他的活泼，他的忧伤，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让我内心汹涌澎湃。那种怜爱，混杂着肉欲，不停的折磨着我，让我生，让我死。
直到5月5号，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就问他，我们两个到底算什么关系？你27号说过的喜欢到底算什么？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他竟然说，就让喜欢停留在27号吧。当时我正在铺床，但是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了，在那之前我为他哭过无数次，在那之后我也为他哭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在无人知晓的深夜，每一次都是那么撕心裂肺，时间久了，总能慢慢淡去，可唯独这一次，每次想起都像是噎住了一样，半天缓不过来。
可是我并没有走到谷底，如果我和他能就像他和任一样，断了就不在见了，也许我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我们在一所学校，那时又在一个班，怎么可能不见面呢？于是，我又天真的以为做朋友就好，就像他说的，做朋友更长久。可是，哪有那么容易？每见到他一次，都像是有一万只虫子在我心上爬，可我却又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骗自己，当朋友也挺好的，毕竟你没法强求一个人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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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高二我们分了班，我又天真的以为，也许不时常看见的有助于我放下他，可是我又错了，这只能让我的欲望更强烈，于是我开始找替身，想通过这样自欺欺人的手段淡忘他，也许我又把悲剧带给了另外两个人，但是我不在乎，就像任曾经的那样。我这么说是因为任也是因为和他的前男友分手所以才来找敬的，看，正如我所说，以“自欺欺人”为开端，多么有趣啊！所以我也不在乎别人叫我渣男，因为我宁愿当一个彻彻底底的渣男，不把真心交给任何一个人。我疲倦了，就像敬一样，喜欢一个人，打心底里对一个人好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尽做无用功罢了，我慢慢理解了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里的一句话：谁会喜欢孤独，只是不喜欢失望罢了。我们从孤独中来，又回孤独中去；我们把心交给了错误的人，再花大把的时间疗伤，花大把的时间当一个混蛋。是的，没有人喜欢孤独，因为它是悲剧的根源，若是没有了它，我们也不会懊悔，“如果当初…”。
他真的走到谷底了吗？我真的会走到谷底吗？也许，不过又是一个天真的我以为，也许不过又是无尽的自欺欺人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