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 宽恕 残忍无情 姑息放任 (以小男孩为视角)
爱 恨 冷漠 因爱生恨 (以阿斗为视角)
毒辣的太阳让阿斗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细细密密的,接过刑警递来的出狱的东西,细密的袋子把手里勒成了一条暗红色的缝。三年了,柏油路都变得可以多装得下两量大卡车了。从家里走出来。手里攥着姑妈给的地址,姑妈穿着厨房的衣服抱着隔夜的糯米糕,站在门外等着阿斗。家里的其他人都在记忆里消失了,就像一个冬天里光秃秃的树干,叶子和吹在上面,就像在心里划过的刀片,也像被自己抱着的龙舌兰的尾巴。
老房子里静的可怕,半夜里除了被长久以来折磨的噩梦惊醒,楼上也会有杂物落在地上的巨响一声一声,像监狱里刑警每逢午饭递进来时告知的铁棒挥舞的声音敲在自己脑门的神经上,让牢房里缔结刚缔结的蜘蛛网毁灭,洒落的灰尘直接掉在床边自己立着的照片上,父母的合照,照片里父亲的头像被挖掉。
一个小男孩顺着门缝进来了。连滚带爬,呼吸声都贴着门,眼神里搜索者阿斗家可以藏人的地方。“藏这里。”门砰地一声被阿斗随手带上。这样随便藏匿这可是要挨打的。真实,从监狱里出来以后,这让阿斗想到,平时为何不出门的理由,因为这里的一切和童年一样,和那个男人用棒子印在墙上的裂痕一样,和妈妈脑袋上抱住血的绷带一样,和窗外每天东升西落的太阳一样,规律而真实。
每天都在挨喝的烂醉的父亲打的小男孩,送完整条街的牛奶后,习惯性的跑到他家去,给阿斗也带去剩下的。阿斗奇怪的是,小男孩自己送着牛奶,但完全不喝。保持沉默的小男孩,渐渐的,替换了阿斗家里的烟。阿斗被问起了窗台上的植物。被定格的龙舌兰散发着高贵的妖气,仿佛一个魔法师让房间周围一切透着阴冷的气息,开始有了渐渐的温度。可随着男孩渐渐来都少,阿斗又开始抽烟了。期间遇到过烂醉的男人几次,说不上几句话,自己的眼神是可以透视的针孔,这样的样子和儿时的父亲没有两样。看得出小男孩每次来,一点点的惧怕在渐渐的消除,他走后,阿斗噩梦依旧持续不断,被父亲殴打的母亲的脸变成碎片顺着深不见底的楼梯一个个滚落下去。
最后一次小男孩闯进阿斗的家时,另一人也跟着闯进来,空气变得浓稠。男孩被父亲拖着一步步顺着楼梯向上,弯曲的空间让惨叫声变得诡异而恐惧,阿斗几乎是挎着三大步就到了男孩家的门口。手里的龙舌兰锋利的叶子尾巴划破了男人的脸。地上全是牛奶的碎渣,烂醉的男人如失重的俄罗斯套娃,肥大的赘肉一层一层被压在碎渣上,阿斗拿着刀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砸在了腹部上。和对父亲背部那刀一样,母亲裹着绷带的脸和嘶哑的惨叫也在身后。自己那一刀下去的时候,可是像牲畜看到食物一样,上下嘴唇的咀嚼一样自然。那种敲进骨头的声音,和自己家门口的裂缝一样,一眼望进去,呼吸都能渗透出残酷的雪渣。这是对自己记忆的复仇,也是对小男孩的拯救。
“我当时只知道,对面这个和哥哥一样的人,拿着刀插在爸爸的背上,熟悉的屋子除了被夕阳下的风吹起来哗哗作响意外,里面每一件东西包括时间都在慢慢变慢。我被他扯住胳膊,眼神里和猎豹打猎完后返回来看着自己小孩一样坚毅而不舍的眼神望着我。我眼里全是沙子和水,已经看不见前方的有几级台阶了,耳朵里警车的声音越来越响,我只能往上面跑,跑到天台。”
多年以后,小男孩的父亲在给自己的信件里,第一次提到这件事情,这时候的小男孩已经老年痴呆,离开城市已经多年但依然养育着那盆不枯萎的龙舌兰。
“哥哥也许是知道这是我逃离生活的开始,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莫名其妙的杀死了 我最恨的人。警察找到我的时候,因为年龄太小又缺少双亲,草草了事把我送往福利院。只有他家里的牛奶瓶可以证明我和他也许真的有份友谊。如果尚且能算作友谊的话。”
警车再一次带走了阿斗,大风吹散了浓厚的乌云,阳光使劲钻了出来躺在了他的背上,一直到整个声音在接口消失不见。夏天里,小男孩的记忆都如同每天早上夕阳一样,美好却是带血的。在小男孩还没有离开城市的那段日子里,他依旧送着整条街的牛奶,偶尔在街角路口,会看到他撩起袖口,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着牛奶,白色的液体混着黑夜,变成了浓稠的灰,只要身旁那抹绿在黑夜里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