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之谊
一个阳光还不错的下午,一辆银灰色大众旅行车停在门廊前。我开门迎接,布兰科先生给开了车门,走下来约瑟琳和杨南楠,还有另一个我没见过的年轻一些的女孩子。
“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约瑟琳看到我给了我一个拥抱并且给我做了简单的介绍,同来的陌生女子是她的表妹。
“欢迎你们。”我笑着说。
“天啊,你这里有唐顿庄园的即视感。”约瑟琳抬头环视着整个房子,跟我说。
杨南楠并没有像约瑟琳那样话多,只是礼貌着微笑。
“我来之前问过我叔叔,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你这位”英里外“的邻居。你搬过来快两年了?“
“是的,我差不多快两年前买的这个房子。“
“怎么会想在诺桑柏林郡定居?”
“比起城市,我更喜欢英国的乡村生活,老宅子一直是我着迷的。刚好这座宅子保养的还算不错,又在我的预算范围之内。”
“但打理起来很不容易。”
“的确是。”
“我觉得虽然它叫城堡,但却挺英式田园大宅的样子的。”约瑟琳说,“她有什么历史故事吗?或者是哪个titled贵族家族的么?”
“并不是有爵位的世袭祖宅,上一任是一对老夫妇,是从事古董生意的,再上一任是一位爵士。那种有爵位之类的世袭祖宅通常很少出售,都会继续被家族持有,或者被国家信托代理修缮,即使出售他们的会更大,更贵,更难打理,不在我的预算范围里了,哈哈哈。”我说,然后继续介绍着,
“其实这房子最最开始是一个塔堡,所以冠名是城堡,可以追溯到16世纪末,是最后一批在英格兰和苏格兰边境做防御用途的。之后18世纪和19世纪分别经过了两次扩建。“
“总共有多少个房间?”
“一层有一个客厅,图书馆,三个房间,两个房间是布兰科先生和他太太的日常居所。二层有三个房间,塔楼那边的还不算。“
“是那个管家?“
“对,他是整个房子的管家,其实我比较随意,没什么讲究,但是鉴于这房子有点大,所以还是有专门的人搭理比较放心。他的太太布兰科太太,是主要管厨房的饮食,和一些其他的居家工作的。“
“这可是一个不小的维护工程。“
“是的,平时都是布兰科夫妇帮忙主要打理,季节性会来一些其他的工人做一些保养,维修,花花草草等工作。另外还有一个三间房子的平房独立的,已经出租出去了。“
我带着她们做了一个简单的tour介绍,从客厅到图书馆,到厨房,和布兰科太太打了招呼,顺便问了一下晚餐的时间和菜品,然后到二层的走廊,介绍了一下他们就寝的房间。
“我知道很多老房子供暖设施还不完善,没想到你这里有暖气耶。”约瑟琳说。
“这是沿用了上世纪80年代的暖气系统,有些老旧了,但还运行正常,每个房间我都放了电暖器和电热毯,英格兰的北部确实冬天很阴冷。有的房间还保留着壁炉,可以生火。”
楼上一间大的卧室是我的,还有两个客房,我说你们可以挤一下分配,或者分开,有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可以去塔楼那边的卧室,不过那边条件不是很好,因为利用率不高我平时也很少打理。还有就是据说那边有点,嗯,,,我停住了没说下去。
“咋?”约瑟琳他们一同看着我。
“据说那边闹鬼,你也知道,一般这样的房子,年代久远了,多少都会有点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儿。”我故作镇定的说着。
“真的么?来来来,讲讲,我一直都好奇这些事情。”约瑟琳和她表妹一脸期待等着我八卦那些灵异的事儿。我看了一眼杨南楠,她倒是很平静,我想起很久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给我讲的她是一个比较灵异的体质,动不动就看到鬼要不就是被鬼压床,所以她对这种事儿一般也不大惊小怪的。
“目前官方的说法是有两个,一个是很久以前估计是这房子还是塔堡时期,也就是17世纪初期时候,一个法庭判决的鬼魂,但是据说是在20世纪初被驱邪法式解决掉了,还有一个是在塔堡上自杀的女人,年代不详,历代的房子主人有时候会听见这个女的在楼廊里走动的声音,和夜晚大声尖叫的声音。不过我住进去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布兰科夫妇也没有遇到过。”
“那我们觉得挤一挤住在一起比较好,咱们都住在距离近一些好。”约瑟琳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说到,“我和Jane住一间,Cath你自己住一间好了,你胆子比较大。“
我又回想起我28岁生日那天,是我和杨南楠一起度过的,我们去了一个驱车3小时的小镇,所有的住宅都是爱德华时期的小villa,那是一间b&b,一个80多岁德国裔老爷子的后院小cottage,那是南半球的冬天,我们升起壁炉,我吹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一起吃蛋糕,喝香槟,看壁炉里跳跃的火苗,眼晕,依偎在一起聊天。“我喜欢有壁炉的房间。”那时候她这样说。“不会觉得老气横秋么?“我问。“我觉得田园生活是我喜欢的,门廊上的吊着的花篮,院子里的植物,木质窗户,还有壁炉,一定要有壁炉。”她往我嘴里塞了一块蛋糕盯着壁炉里滋啦滋啦的火星说着。我也看向壁炉,觉得想时间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那这间带壁炉的留给你吧,我记得你对壁炉有执念。“我指了指中间的房间对她说。
英格兰的深秋天开始黑得早了,我们几个在客厅闲聊着,喝着热茶,不知不觉到了饭点,布兰科太太为我们准备了很特色的英国乡村晚餐,当然我的那份是素食的,我们愉快的用了晚餐,喝了很多葡萄酒,开心的聊了一些八卦琐碎的事儿,还有一些关于我的画廊的事情。
“所以你后来离开新西兰回去北京了?”杨南楠问我。
“我后来回国了,但是一直在上海,然后跟几个朋友做设计打包的事情,靠着品牌和包装设计事业起了步。”我说,
“后来我一直很想来英国,就选了一个艺术鉴赏的学科,读了个硕士,然后跟国内的一些人搞了一个类似艺术资本的平台,捣腾了很多有的没的东西,还搞过圈富豪孩子们的艺术夏令营之类的事情,总之就是艺术外围圈子瞎混,直到近两年觉得想在英国乡村稳定下来,才买的这个房子。”
“圈富豪孩子夏令营是个什么项目?”
“这个是我现在除了画廊以外的一个周边生意,你知道现在国内发展多快,新兴的中上层阶级很多都是白手起家,靠着互联网那一票子风头来实现阶级升级的,当然我也算是赶上了这个资本圈子的好形式了,所以我更能了解这个圈子的心理活动,怕阶级降级,最好的投资就是孩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早些年说的顺义妈妈们?”我问。
杨南楠摇摇头。
“就是居住在北京顺义CVD,中央别墅区的妈妈们,老公大多都是互联网背景CEO或者基金合伙人这类的,妈妈们全职以前也是500强的高管,妥妥的中上层阶级,孩子从幼儿园就是国际的,然后国际学校,一路走上去,再到初中英美贵族名校,无缝衔接。从小这些孩子就要走多元化的发展路线,艺术当然和那些马术一样被入选为必修科目,我当时觉得这个商机很好,就趁着和英国认识的路子,联系了一些艺术类的学校,走高端的艺术夏令营,从英国到法国,到意大利,让这些孩子能在2周左右的时间里,沁入式的了解艺术,做创作,然后回国给他们中出色的办幼龄级的画展,好的作品甚至做拍卖,当然这个生态圈子网的都是那些中上层阶级的父母,对艺术有追求和向往,这样的艺术镀金他们实在太认同了,顺便夏令营连同全职妈妈们一起捎带着欧洲跟随式的旅游和购物,一条龙了。“
“你这个生意做的还真有意思,资本积累的非常有效啊。“杨南楠指着房子的天花板笑着说。
“所以new money的路子最后还是要回归情怀。”
我觉得我是赶上这一时代发展的幸运儿,别人说我是new money,我并不觉得怎样,资本积累可以让我最终实现我理想中的生活方式,这样很好。再有就是我也没什么野心,一路走来都是挺感恩的,觉得小富即安,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说说你吧,我们得有个十几年快二十年没联系了,你怎么样?我对你的动态还停留在你回国嫁人,生娃的那个阶段呢。”我问。
“我现在在伦敦居住,儿子长大了,在上初中,他小学前我们就回去了新西兰,现在初中了,觉得英国的教育更好一些,他现在在一所寄宿学校上学,每周末会回来,我开了一家花加café的店,在Islington。”杨南楠说。
“好像是挺文艺的那个区街哦,很适合你哦。”我说,“我总能把你和奥克兰的Parnell和Ponsonby联系在一起,觉得特别你的感觉。你一直都挺小清新文艺的。”
“你做画廊不是也挺文艺的么。”她说。我说那不一样,我总觉得那还是挺商业味道的,有点高雅的俗气感,但是花店和café就不同了,比较细腻。那些艺术品本来就透着赤裸裸的金钱感,虽然是艺术,但是买单的是价值,是阶级品味等这些透着资本味道的东西,但花店不同,透着一种生活态度的气息,特别淡然,特别简单,很纯粹。
“YBAs的作品的还算不那么商业啦。”杨南楠说。
“哟,看来你浏览过我们的网站了?”我想着她怎么知道我们的平台上有YBAs的合作。
“你那天给了我你的名片,我想着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你就这么出现在我眼前,我这不是也需要八卦一下你的来历么。”她说。
“哈哈哈,好吧,你随便八卦。”
和杨南楠聊了很久之后,大家觉得今天差不多了,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我跟杨希说,明天你要是能早点起来,我们去骑马吧。
“你这里还有马?”杨希惊讶的问我。
“嗯,我有两匹马。在旁边农舍的马厩里。”我说。
“好的,你起来喊我。”
“好的,明早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