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的老妈

这是因为担心过度,引发的关心则乱事件。

节后一个大清早,老妈说要去送外孙女。外孙女从上海过来看她,住在她的老房子里,这天中午要返回。

一早上的大家都在忙,没人有时间送她。再说昨晚聚会都很晚了,外孙女也给她告别了,年轻人早上要多睡会儿,还没起来呢。想她可能会知难而退。

她问我要零钱,我问她干嘛,说去打车。给了她零钱后又觉得不对,她去打车?八十多岁的老人,她自己最多平时就在楼下几百米左右的地方转悠,一个人去一公里多的另一个小区,能不能说清小区地址,楼号?

从窗口看下去,看她拄个拐杖凳向路口走去,赶紧换好衣服,拿上车钥匙追了下去。刚才的那个路口已不见老妈身影,还在想这老太太动作还挺快。还是不放心,就直接到了侄女楼下,没看见出租车的影子。心想,不可能这么快,至少她下车也需要一点时间。打电话一问,果然没到。

可能走岔了,我绕道从转盘那边跑了一圈,一路上看不到人影。抓紧跑回家看看,想她会不会找不到车回家找我们。结果也没有。再跑一圈,放慢速度,看看会不会从哪个树林里穿过去了,先从我们小区绕,再到侄女住的小区周边绕,然后再问侄女,奶奶来了吗?还是没有。

这时突然慌乱了,这几年听说老人糊涂走失的事一下子涌入脑海。按时间推算,打个车怎么都应该到了,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路口,小岔路都看了,并没有看到她。那只有一种可能,她没说清楚地址,出租车把她拉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急忙打电话给家人,发动大家都出来找。电话中,眼泪不由落下,声音不由哽咽。我们把妈妈弄丢了。自责,懊悔,内疚,嗔怪,难过,伤心,许多情绪喷涌而出。边开车边流泪,边擦眼泪边左顾右盼。

我们兵分几组,猜测有几种可能分头行动。哥哥去老妈原来住过几年的房子;妹妹在我们小区附近楼前楼后小树林周边找;我在老妈的房子前后周边找,是不是说错了楼号,下错了地。远在外地的姐姐也加入了心焦的队伍,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老妈走失了,想想都觉得后怕。

都没有结果,就想到了查监控。监控还得去公安分局。分局里被问到老人这么大年龄了出门怎么没人陪同,内疚自责又一阵袭来。确认老人没有痴呆症,拿着拐杖凳也比较明显,警察和我们在监控里查找。

监控并不是无死角,渐渐长大的树木也成了障碍。一帧桢画面走过,就是看不到那个穿红色外套拄着拐杖凳的老妈。警察问,会不会坐公交车了,我说不会,想她没有那么快就上车了。

视频上没有找到老妈的方向,内心慌乱,焦躁不安。好在这时侄女打来电话,说找到奶奶了。原来老妈还真坐公交了。只不过她晚下了一站,往回走呢。

如释重负,又满怀委屈,边责怪老妈边哭诉找她的经过。细想也就是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却经历这么多思想斗争。

都是太担心惹出的事儿,关心则乱,影响了判断,正常思维可能真不至于。当时还觉得很委屈,事后又觉得很有趣。也可能,真的怕妈妈离开我们,可能知道她终会离开我们。担心,多疑的心态,累积在心里敏感又脆弱,藉由这事发泄出心中的无助和无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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