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像一条河流,每个人像一块石子或者树叶,河水夹裹着我们跌跌撞撞往前走。有的时候路途顺利,平平坦坦。有时会起一个漩涡,身不由己。有时拐了一个弯,流向另外的方向。大多数人是迷迷糊糊,糊里糊涂。那你不这样又能怎样呢?难道你会逆转岁月吗?谁也不能。稍定了心,喘了口气,回头一望,已经四十开外。斗转星移,眨眼间人生过半。
我的脑海里一直有这样的一个画面。那是一个午后,在一个小胡同的尽头,邻居家的一个小哥哥,穿着一身整齐的中山服,骄傲地说自己十二岁了。那个时候,我才七八岁的光景,特羡慕他已经十二岁了,至今我都能想起那张认真纯净,昂着头的侧脸。童年的岁月是慢的,我们有无尽的盼望,仿佛那个时刻很难到来,天天扳着手指头盼望春节穿新衣服吃肉饺,能够长大一岁。
后来,那种期待的感觉都到哪里去了呀?岁月像一趟开出去的列车,慢慢启动又不断积累加速度,越来越快,一往无前。从什么时候起岁月就开始加快了脚步呢?一年又一年,一年再有一年。甚至我都不知道,二零二零年和二零一零年又有什么差别?以前不大相信错过这个词,觉得岁月无限,任何时候开始都可以,怎么会能错过呢?后来才知道岁月真的会导致错过,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放弃了原有的初心。
岁月首先带给我们是身份上的变化。两个身份就差不多耗完你的一生。学生时代,大家都在学习,于是我们为了学业而拼搏。成家立业时代,一家人需要吃喝拉撒,于是我们在上班挣工资,买菜花钱中度过。有一天我说孩子怎么还不长大,母亲说千万不要长大,长大了你就老了。
如果拿孩子当参照物,果真岁月就是这么无情。再过几年她也将有她自己的家,帮你保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一点点基因。有钱人的家族,厚德载物,可能还会传承这家族的精神。那个时候你老了,像一个点燃到底的蜡烛,说是为自己而活,可是那仿佛是一个谎话,两个角色几乎耗尽了你的所有精力,那也只能是活着而已了。
在岁月这条大河里,人是没有自主权的,连你会遇到哪些人你也不知道。为了人类的向下繁衍,岁月发明了血亲,让两个人的身上流着共同的血液,具有先天优势无可置疑。直系的亲属是最为亲厚的那种,旁系随着一代一代的发展,一枝一枝地斜逸开去。还有一种是姻亲,姻亲的结合,既庄重又神圣,没有血液,却有一种精神。有先天因素,因为你不知道为何和这个人会有默契。也有人文原因,仿佛大家要经过一次很大一次磨合手术。姻亲有成功也有失败的风险,有多少人白头偕老,又有多少人走着走着就走丢了啊。
有人说岁月是一个杀猪刀,我觉得这句话太小瞧了岁月的力量。哪至一把刀啊,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上帝。改变的不仅仅是你的容颜,还有你的心。你所做的一切,最终都需要岁月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