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千年
-苍丐肉文本《一吻天荒》收录文
-唯一的一篇年上，还有下，是人身的肉
-雪龙雪河双丁丁苍爹×鲛人驰冥丐哥
燕归雪是一只千年雪龙，二十五年前龙脉因战半断，他不得已被逼出山入了凡。龙脉一断，这栖伏龙脉上汲取天地灵气的灵物也被断了食粮，他自沉睡中被惊醒，龙族皆去补救这一天灾，结果燕归雪被吸走半身修为。
二十五年他以凡体肉胎入世，现在正逢风华正茂时。
只是他稍微有点想不通，他本可以靠自己的气运，去做些不费力但得万物的事情，例如去做个国师，或者直接找个山头建个门派，教些徒子徒孙去扶这大唐国运。可最后他竟然参了军，燕归雪自己都觉得自己暴殄天物，浪费自己这龙魂。
这大概就是命，是真正的天数。被吸走修为也好，十二岁那年就被招去当重甲兵也好，碍于人道与天道之间的规定不允许他在人类面前显露妖力也好，二十五岁了自己也只是当了个小将军也好，这些都无所谓，燕归雪受得住，甚至还觉得这挺有趣的。
但有一点让燕归雪很是想不通，当年他在族里就是个著名处男，长老掐指一算说他不宜族内通婚，若婚了，他雪龙一脉气运会跌落谷底，甚至不如蛟。燕归雪的爹一听，赶紧把儿子送到了昆仑脉去顶那前些日子申请换班的烛龙的空缺。
燕归雪之后就一直守在那北方极寒之地，再也不出山，自是没有什么机会去碰碰姻缘。他也不是家中独子，有兄有弟，家里看来他就算打一辈子光棍都不碍事，总之让他死了对龙的非分之想。
可他入世也有小几十年了，他还是一无所有，这真令人头大。
千年处男玄雪龙心想，自己这辈子不会就交代在光棍上了吧。他们龙族最讲求月老定下的命理姻亲，可月老的红线簿谁又能看上一眼？当年他献上三枚小雪灵珠去贿赂月老，也才换来月老一个飘飘然的指路。
月老抚着胡须给他遥指了一个方向，说道：“你的缘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上。”
“那在何处？”
“老夫无可透露具体事宜，不过有一点老夫可提醒，你考虑考虑入人世，几率定会高上不少。”
燕归雪对月老素来不甚满意，原本这月老将他的姻缘拉出族内就已经够磨人了，现下还让失了半身修为的他去人界，话也吞吞吐吐不说清楚，不就是拿他寻开心？燕归雪鼻子哼气，没给好脸色，拂袖准备收走两枚小雪灵珠，权当自己今天只送了一枚这族中之宝。
月老见燕归雪犯了吝啬病，连忙将他的手拦了下来，只得再透露一点点信息，他道：“你遇见那人时一定就知道那是你的命理姻亲！你定不会认错！随心去下界寻爱便是了！”
燕归雪挑眉道：“你若是诓骗我，我下次便会亲自来掀翻你这月老庙。”
“小伙子消消火气，去吧，老夫不会看错的。”月老一摆手，悻悻然送客。
所以现在的燕归雪只得安然待在这人界，一方面是为了悟道，上次千年雷劫他虽已通过，可迟迟过不了心炼，无法飞升上界；另一方面是为了寻缘。
现在的燕归雪戍守雁门关外，他本名归雪，以孤儿身份入了苍云军又拿了军衔后，赐姓为燕，所以成了燕归雪。雁门关将军有许多，元帅只有一个，燕归雪是个样貌打眼的人，可平日里总有种生人勿进的冷酷感，叫人不敢近身。
大抵是龙气森寒，逼得凡人退避三舍吧，燕归雪无法，其实和他熟稔起来就知道他是个很随和的人，除了面色僵硬了些，领军时气势可怖了些，他没啥太大缺点，手下的军士都很拥蹙他。
他以倒夜班出名，他手下的兵都传他是个不需要睡觉的人，燕归雪自己也是这么说：“鄙人夜里精力好，白日却不行，将夜戍任务交给我无妨，连只鸮儿都进不来。”元帅遂总在战事加紧的时候派他的军队去守高墙，确实是很稳妥。
但实际上只是燕归雪化了一缕分神立在那儿，顺便以龙息操控那些兵，一宿下来也不会有太疲累的感觉。燕归雪虽然偶尔犯吝啬病，但对自己的能力倒是毫不保留，是个很踏实靠谱的家伙，说一就是一。
然而他守夜是有目的的，他是一条玄魂雪龙，月华为食，夜愈长愈深，那月色越好，他就越是能以月色为媒介去分食灵气。届时他无论分神还是本体都要在夜里暴露在月华之下，所以他还真不能假装在帐子里睡着，自己出来偷食还真偷不来。
最近正是战时，他昨日才从前线撤回雁门关，今日他在月下立了半宿，感觉一轮月华下方圆几百里的灵气都汇到了自己这一点来，终于有种饱足感。之后燕归雪就让自己的分神继续站岗，自己的本体，玄黑龙躯融于夜色一路游奔，直直去往映雪湖。
那儿是他最喜欢的睡龙池，水明如镜，他趴在池底品味后半夜月色余韵。
今夜，就属这儿是最佳宝地，映雪湖的上空，云端之上月练之下，灵气最是聚落成滩，像雨一般洒下来，燕归雪缓缓地吐出一口龙息，在湖底吹出一串气泡，他没有隐去身形，盘在湖心地好不自在。
湖上，一人破风而来，落地时却双膝一软跪在湖边雪地里，颇有些狼狈。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腰间的酒，心有不忿，骂道：“干他娘的！酒也不能喝！”骂完他就只得在湖边双手扒雪，挖出一个深坑，然后将那酒坛子藏进去，生怕这酒要被别人偷去，再仔仔细细地用雪掩上。
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身体，想想当真无奈至极，他走到映雪湖畔，伸手探进水里，试了试这温度，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道这要比君山的湖水冷个三四倍不止吧，那儿好歹中原腹地他老家，这儿天寒地冻常年积雪，这水冷如冥河水。
可长明无法，他在这北边突然遭了发情期的罪，无处泻火，有个冷潭子让他泡泡也是好的……挨过这几日，战事结束，长老来信一到，他就能奔回君山好好处理处理这发情期了。说来惭愧，长明身为君山湖鲛，今年将满十八，正是发情期飘渺的时期，可他自己毫不在意，自愿请命来北地执行任务，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倒霉。
事实证明倒霉就是倒霉啊！换了个地方难道就不会倒霉吗！
长明欲哭无泪地脱了上衣，露出爬满纹身的酥白胸脯，还有玄黑色的龙纹身。当年长老问他要纹什么，长明心想，自己这一族的鲛人皮肤都白净，纹那颜色张扬的看上去实在太过风流，纹素白的纹身又什么都看不出来，最后他只得选个低调的龙纹，还霸气，甚合他意。
君山湖鲛是神秘的丐帮传说，大多丐帮弟子也不知道此为实事，只有帮主和德高望重的长老知道。其实杏子林的居民大多就是君山湖鲛后代，君山湖鲛的祖先是从海的那头迁来的，有些人因为相隔太多代已经脱去了鲛人之力，但也有像长明这样的君山湖鲛族内通婚的后代。
因为他们湖鲛总避不过与人打交道，所以长明也已不是最纯的湖鲛血脉，但他好歹也是个鲛人。人与鲛人的差别还是相当大的，长明幼时出生都是从卵中孵化而出，而人类皆为胎生。
他脱了上衣，又毫不犹豫地解了裤子，赤裸着两条长腿，走到湖边，用脚探了探水波，果真冷得难以下决心，可长明浑身烫得受不了了，腿软到不行，维持不住人形的双腿，最后他只能迈步走进映雪湖里，待到下半身全没入水中，他念了句诀，释放出了鱼尾。
长明的鱼尾纤长有力，灰色的尾身线条流畅，长明硬着头皮适应这水温，把鱼尾往这冷水里一泡，果然降温不少，他觉得他都要成冻鱼了，还顾得上发情吗？长明的上半身伏在岸边，暗暗算着时间，三炷香后他就可以穿衣服回广武镇休息了。
鲛人趴在雪上，面容被冻得通红，长明一张脸并不女气，反倒是英俊倜傥，眼神自带一股灵性风流，鼻尖微翘，唇中生有一枚圆润唇珠，女孩儿看了都要心跳乱一阵，一张桃花面容勾了不少小姑娘芳心。
池底巨物睁开眼，湖中来了动静，扰了他的清梦。
一双明黄龙目竖起瞳孔，透过夜色如墨和澄澈水光，向上望去，视线似是要穿透万物，锁住那摆动的……那是鱼尾吗？
燕归雪吐了一串泡泡，这下子有意思了。
长明趴在岸边，不一会儿就感觉上半身被冻得难受，鱼尾已经适应了映雪湖的水温，长明决定还是全身浸入水里，这样不会太冷，也不会觉得三炷香的时间太难捱。
一屏气，长明钻入水中，耳朵也化作鲛人耳，黑发散开，水底幽暗看不清晰，长明不喜欢黑夜，也不喜欢夜探水潭，就准备在近岸的水里泡一泡就完事儿。
然而他忽然感觉到水下一阵暗流涌动，不安的预感立即刺入脑海，长明一卷鱼尾再弹开，欲打乱这突然变幻的水流，重回岸上去，结果这水中暗涌形成一个环，硬是锁住了他的尾巴，将他直直往湖底拖。
长明的丐帮功夫很到家，可鲛人功夫真是一点都不到位。呼吸间他就被拖到了几十米深的全黑湖底，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到水流裹挟着什么奇异的东西，在慢慢靠近他。
真叫人头皮发麻，可好死不死的是，长明适应了水温，渐渐又开始觉得自己周身燥热了。
鲛人在岸上还能掩饰一下发情的状况，毕竟岸上都是些迟钝的人类，可在水里就不一样了。君山湖鲛发情时特有的声波在水里渐渐荡开，那不是从鲛人的喉咙发出的，而是胸腹部流泻出的自然而然的共鸣，为的就是传到另一位鲛人那里，唤他来与自己交媾。
燕归雪一感受到这声波，事情就明白了八分。
这声波脆生生的，来自一个嫩鲛儿，应是成年了，不然不会发出这初啼般的情唤，但这大概就是发情的初啼。燕归雪以前见过南海外的鲛族，他们一族性淫，和龙都有的一拼，他去南海龙王的舅舅那儿作客时感受过鲛族三王子的声波，传到龙宫里都要荡两荡，荡得龙王脸煞白。
他操控着水流，将那鲛人竟是直接拖了过来。龙和鲛向来不对盘，燕归雪想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
长明慌神，掸动长尾想把这水流给击散，可这水像是有灵性一般，便是要折磨长明了。眼见自己离水面越来越远，长明伸手乱抓，可水中无所凭依，越挣扎反倒感觉水流的束缚越发用力，片刻间长明就被拖到了漆黑水底。
他们鲛人在夜间的水里能视物，但要适应一段时间，现在的长明睁大了眼睛也看不出水底究竟有什么东西作怪。
忽然水流开始大幅度地变化，长明感觉出来了，这定是某种蛇形巨物，又长又粗，他心想这不会是什么巨蛟之类的吧，以妖言试探道：“对不住这位大哥，我这就走，不小心扰了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燕归雪觉得好笑，压低声音，发出沉如洪钟的应答：“此处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长明冷汗唰地就淌了下来，比这寒池还寒，比这冷水还冷。
他驱赶着侵袭而来的水流，狠狠发力用鱼尾一拍，想要击水而上，却不知是拍到了什么东西之上，长明疼得瞬间脸色一变，他怕他的鱼尾折了，水里不是凡物，至少是修为高他不知多少倍的老妖怪，而长明只算半个妖怪，他们湖鲛的妖血不纯。
顾不上发情，长明要逃走，燕归雪不知自己为何在水下仍能嗅到那股异香，他在黑暗中已经仔细地打量过了这个小子，觉得有些面熟，上半身的纹身他不会看错，来自丐帮。这莫非还是个丐帮弟子？燕归雪心道，巧了，这小子大抵是前几日新从腹地前来阻击外敌的江湖人士吧。
原本燕归雪想放他走，可又觉得这鲛人发情的模样有点意思，早知道刚才就静静地再观察他一段时间便好，不要吓着他。可燕归雪都已经把他拖到了水底，又觉得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样那样或许更有趣。
千年处男的恶趣味让人难以捉摸！
映雪湖的湖底并不大，燕归雪的龙身已经缩小了数倍，恰好像只中等体型的蛟，既然这小鲛狠狠拍了自己一下，那他干脆就打蛇上杆，当长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燕归雪卷在了龙身里。
“别动。”燕归雪道。
长明闭着眼睛大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放我走吧老祖宗蛟龙大哥，我不知道此处是你的地盘，不好意思脏了你的水！你不要吃我我没什么妖力的吃了还嫌硌牙！”
燕归雪用鼻子又哼出一串气泡，龙须在水里飘动，十足的调戏做派。蛟是什么东西，能和龙比吗，低配都算不上，光溜溜的像条鱼，鳞都是软的，燕归雪不屑。
“大哥你放我走，明儿我就去给你把那狼妖引到湖边来，你一口吞了能涨百年修为呢！我的肉是酸的不好吃……”长明继续求饶。
“我听说鲛人膏用来点灯，可照亮冥池极地。”燕归雪道。
“呜呜那只是传说，况且我年份小，榨干了也榨不出二两膏的。”长明崩溃。
燕归雪好奇地凑近龙头，看看这鲛人有没有被吓哭。听说鲛人落泪成珠，燕归雪没见过鲛人泪，好不容易抓来个鲛人，遂想试试。
人没吓哭，倒是给吓软了，长明一边发情，一边向水里看不见的大爷讨饶，心力交瘁，渐渐没了力气。
好吧，燕归雪心想，我不欺负你了，我不是这么坏的龙。
然后燕归雪把长明缓缓放在了水底石上，对他道：“待着。”
长明趴在石头上，他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算是能看清水下的东西了，这才发现游走在他周身长达数米的似乎并非光滑的蛟，而是……长明闭嘴了，老老实实呆着，他这才发现水底的并非蛟，而是龙，货真价实的龙。
背有立鳞，身上覆有玄黑鳞片，在水底似是有一丝流华从鳞上游过——映出五彩斑斓又漆黑如墨。金澄双目扫向长明，长明默默地捶了捶石头，他不该来北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