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IJING
1
《Song at the end of the day》
(选自神秘园《冬之诗》专辑)
我走上飞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唯一一个不挨着窗的座位。可是这对我闪光的运气又有什么影响呢——十几个小时漫长的黑夜,挨窗也没有景色。
我找人帮忙把行李塞进头顶的行李箱,然后换上拖鞋,系好安全带,把毯子拉开。
四周几乎全是中国人,语言环境一下子切回到亲切的汉语。
我刚刚定下神来,飞机就起飞了。西雅图,再见了。
身旁的阿姨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上飞机。于是我把刚刚的神奇经历讲了一遍。
然后我开始捣鼓眼前的屏幕,调出我最喜欢看的航程追踪系统。看那架位于太平洋东岸的小飞机向西北方向连成第一段小线段。
空中阿姨(国际航班以及美国国内飞机上的空姐都不年轻,显得亲切慈爱)推着饮品一趟趟地穿过机舱。
Coffee? Tea ? Water?
Gabbage? Trash?
她们一边走一边左右问着,弹舌音极其悦耳。这两句话重复的次数如此之多,以至于它成为我的美国之旅中印象最深刻的话语。
我远远不像来时的国际航班上那般兴奋了,待机舱里灯儿一黑就开始睡。有两三个小时,我奇迹般地睡着了。其中几次清醒过来是因为发食物。
整个航程发了至少四次食物。正餐是意大利面食(pasta)加蔬菜沙拉,点心是硬面包和布朗尼,我咽得极其吃力,那时的状态是看到西餐(尤其是含奶酪和黄油的)就想吐。
漫长的航程,漫长的夜晚。我暗自盘算,从下午飞机上看日落算起,我需要经历20个小时左右的黑夜才能重见日光。
那个太阳,将是光芒洒向北京的太阳。
我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处在迷糊和清醒之间,只要有意识就盯着航程追踪系统上的剩余时间。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机舱里突然灯火通明。眼前屏幕上的剩余时间变成了15分钟。
一阵广播后,飞机开始降落。我闭上眼睛,在一阵阵的颠簸中想象自己的空间位置和运动状态。
在飞机快降落到地面时,我像被戳醒似的突然把头扭到一侧,拼命向窗子的方向看去——
一盏盏街灯颤抖着橘黄色的光芒,立交桥上涌过川流不息的车辆……
这是北京啊,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