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快乐的草根教师
——记泰州市海光中心小学教师刘飞
牟文娟徐芳芳
“前面有我的老师，后面有我的学生，簇拥在这条七彩路上，我心中溢满了惶恐。我唯有竭尽全力，方能坦然面对讲台下那一双双充满希冀的求知若渴的眼睛。”这段话作为引言出现在刘飞的博客中，可以说是刘飞前进的理由，更是他真实教育生活的写照。
刘飞是谁？作为泰州市海光中心小学的一名普通教师，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但作为凤凰语文网资深的版主，他却靠一个很多人熟识的网名——梦轩，在教育的旅途中，且行且歌。
浪子，终脱胎换骨
“九年的光阴被我白白浪费了。”说起此话，他有些黯然。
1994年，刚刚师范毕业的刘飞怀揣着对教育理想，被分配到一所农村小学。穿过坑坑洼洼的田间小路，他看到的是杂草丛生的校园，那窜上来的茅草比一米八的他还高。就是在这里，他生命中九年多极其珍贵的时光，非常轻易地流走了。那段时间里，他每天除了上一节课，就是踢足球、打麻将、打扑克。学校添置了电脑以后，电脑成了他聊天、游戏的工具。应该说，当初他也有梦想的，却时常感觉到迷茫。他说，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总觉得不堪回首。所以，每当看见年青的老师过着与自己当时同样的教学生活，刘飞都会感到痛心疾首。尽管如此，他仍然感激那段生活，那段岁月成了他懈怠时的反省镜。
刘飞说，他生命的转折点，应该在2003年。那一年，由于撤点并校，他来到了海光中心小学。在这所新学校，他遇到了王瑞平校长，一个对他的思想产生莫大影响的人。刘飞至今还铭记着王瑞平校长的谆谆教诲，每天坚持读书，及时反思自己的教学行为，抓住一切机会学习。后来，刘飞每学期听课都能达到百余节，坚持每个工作日写的教学随笔，几年来累计起来也有了几百万字。那一阵，他几乎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眼睛经常布着红血丝。那期间，他误打误撞邂逅了“凤凰语文”，通过凤凰语文网，他收藏了许多珍贵的教育类资料；在凤凰语文网，他也拥有了更多学习的机会。谈到凤凰语文网，刘飞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参加“苏教版教材常熟培训会”的一幕幕，不会忘记与教编组专家面对面的交流，不会忘记张庆、朱家珑、高林生等几位可爱的老人对他的肯定与鼓励。以后，他陆续参加了“苏教版教材”徐州培训会、黄山培训会、连云港培训会、南通培训会、苏州培训会，参加了历届国家课程标准（苏教版）评价研究研讨会，成为苏教版教材检测与评价研究组和习作与讲价研究组的成员。在凤凰语文网举办的四届版主会课及培训活动中，刘飞更真切地理解了新课堂改革理念，重新调整并定位了自己的教育教学目标。随后，他在人民网、凤凰网、大家语文网、海陵文教网等网络开辟了自己的教育教学博客家园，在中国教师报读者论坛、凤凰语文论坛，教育在线等著名教育教学网上建立了多个教育教学随笔专辑……
从此，“梦轩”不再是一个符号。这两个字，记录着一名热血青年的成长经历，描画着一个勤勉教师的教育理想，蕴含着一位行走在教育旅途上的歌者的酸甜苦辣。
木讷，却被尊为“专家”
浏览刘飞的博客，每学期都有许多听课随笔，校内的，校外的；阅读的，习作的；语文的，数学的……最频繁的时候，他一学年的随笔加上发表的作品超过了365篇。“现在听课明显少了。”他咧嘴微微一笑，说，“我爱听课，尤其爱听一些认真、谦虚的，对教育有着热情与理想的青年教师的课。非常非常喜欢听。这些，是能让我快乐的事情。”然而，谈到刘飞，许多青年老师的评价却是：太“恶毒”了。
初见刘飞的人，多是不明白，这个笑起来像腼腆的大男孩，见了女孩儿说话都脸红结巴的人，怎么会“恶毒”？莫不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确实很恶毒，总是忍不住冲着老师们‘汪汪’地叫，估计把他们都吓怕了。”原来，每次听课，刘飞都会记录下课堂中出现的各种问题，而后直言不讳地给年青的老师们泼上一盆盆冷水。起初，老师们很不适应，觉得他有点狂傲还有点自以为是，真把自己当专家了。也许是冷水泼得多了，老师们反而清醒地认识到：尊重别人劳动成果的最好方式就是坦诚面对课堂上的不足，提出自己的见解。无论是“精彩极了”还是“糟糕透了”，都是为了对方能更好地发展。
这位笨拙的专家“汪汪”叫的时候，确实咬得人生疼。他可以连续跟你说一两小时却不喝一口水。一个个问题，一点点分析，一条条建议，让大家不得不承认：在教学上，刘飞确实有着超出常人的思考与研究，他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教育理念与做法。
在他看来，正确解读教材，是有效教学的前提。解读教材首先在“观”，“观”不是简单地看，也非视，而应是教师全身心地投入作品中，与作者、文本进行沟通、交流；其次是玩赏，即认真着迷地咀嚼细尝，不仅要熟读，还要读懂、读透；此外还应尊重解读主体的个性特点，解读者要以课程标准和学生特点为参照，要凭借自身的生活经验和想象等正确地解读文本；同时，也有必要适当学习借鉴他人的意见，以求互补共进。然而，令他担忧的是，今天真正能投入“观”文中的教师只有10%，50%的教师仅仅只是见到了教材。面对这个现状，他心急如焚，为学生，为教师，为学校，为整个中国的教育。
他率先研读教材，不仅读苏教版的，还读北师大版、人教版、语文版的教材。他到哪都读，学校读、回家读、出外在车上也读。读教材，写解读随笔，成了他最有乐趣的事。“读教材真的好玩。有时是教材本身有意思，有时是因为读出了以前没有读出的东西而感到有意思。”于是，便有了《白衣战士》叶欣，回归了普通人的行列；《第一次抱母亲》的故事让孩子们懂得了学会尊重、理解、关爱母亲；《金子》不再仅仅是钱财，而是彼得告诉我们的成功秘诀——勤奋与智慧；《尊严》中哈默经历的真实性遭到了质疑……
他的思考，挑起了一次又一次针锋相对的辩论，博客上、论坛中，常常“硝烟弥漫”。
近两年，他将精力慢慢转移到习作指导上。他从课堂上，从学生“文不见人”“不表我心”的习作中，发现了如今习作教学存在的六大问题并进行了梳理。他试图通过自身的学习与实践，逐步解决教学中的问题。他朝着老师们“汪汪”，是希望老师能明晰习作教学的目标，明白写作是自我情感表达的需要，希望老师能和自己一起，努力解决习作教学中的首要问题——让孩子爱上作文。
刘飞教的学生的确不怕写作文。因为他们有个愿意听他们真话的梦老师，而梦老师是他们的朋友，可以成为孩子们的“老天鹅”、“笨笨熊”、“丐帮帮主”。刘飞带着他的学生组建了班级文学社，有了让所有人都能体验成功喜悦的班级小报；带学生踢足球、种草莓，不再愁没东西可写；给学生讲生动的作文故事，让他们有兴趣去写作文……
在探究有效教学的道路上，刘飞喜欢在实践中思考，思考后再实践，不断地将自己的想法推陈出新。他在当地出名了，他在凤凰语文网上火了。各地的学校，纷纷邀请他以“专家”的身份去做讲座。这个时候，他总是羞涩地说：“呵呵，我只是个砸砖头的家伙。”他总是说：“专家，有空中楼阁的，也有从教学实践中成长起来的。盲从专家、忽略专家都很可怕。我们每一个老师都要善于学习，但是，也一定要有自己的思考。”
热肠，亦难免孤独
刘飞的朋友们都不约而同地送给他一个词：热情。他不会跟朋友表达关心，但他会不厌其烦地陪伴受伤的朋友，会给朋友捎去一本书，寄上一张明信片，送上一副乒乓拍……上面都写着“梦轩的爱”。无论到哪儿，诚实可爱的他，总被人宠着。“胖子”“笨熊”……那是大家对他的爱称。凤凰网上，他的帖子永远是热帖，许多人成了他忠实的粉丝，甚至有的老师为了一睹梦轩的风采，而不远千里赶到他的课堂。“孤独”，怎么也会出现在他的博客中？
“我搞作文小报，每周一期，不仅要搜集学生习作，进行点评，还要联系家长，取得家长的支持，劝说家长交流家庭指导的经验。然后编辑，排版，总要花去许多时间。小报人手一份，所有印刷费用都是自掏腰包。”
“学校有一片荒地。我和孩子一起搬杂石、锄草、播种、施肥，浇水。逢到假日，不能置之不理，总得去照管下，很多人觉得傻。”
“每天都得读点儿书，写点儿东西，很多都是别人看来无用的东西。一写写到深更半夜，一忙忙到次日凌晨。第二次早早起床，红着眼睛去上班。别人说你活该。”
“有的老师要赛课，托人请我帮他备课。我想从文本解读着手，一步一步推敲教学设计，谁知老师很着急，直接要设计。有的老师则干脆说：‘我没时间，我想直接做一些能提速的事情，要最快看到成果。’其实，我很郁闷。”
“编辑作文小报，搞主题单元阅读教学，推行课外阅读，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的事情。虽然，外面也有很多同道中人。”
…… ……
他就是这样带着梦想，走在别人不愿走的路上，常常形单影只。
一个人的路上，他便和自己对话。他常常会提到《天游峰的扫路人》，他欣赏那位因为热爱而不觉得累的老人；他常常想到怒放的花儿，因为花儿说：“你知道，你爱惜，我努力地开放；你忽视，你厌恶，我也努力地开放。”能与自己对话的人，绝不会孤独；能与自己对话的人，有着不一样的幸福：
刘飞的车停在学校大门口，那些已经走到教学楼下的二年级宝宝特地绕回来，甜甜地叫一声“老师好”，只因，刘飞给他们讲绘本；旅途中也会碰上同行者，文本解读，教学设计，话题评说，无论讨论、辩论、争论，心平气和也好，面红耳赤也罢，都只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参与凤凰活动，一天快节奏高负荷的学习结束，几个挚友仍会精神抖擞地通宵不眠，只是为了语文……
每当没有勇气独行的时候，他就会想一想自己已经拥有的幸福。想到这些的时候，他总会跟自己说：“太阳就这样暖暖地照着，风儿就这样柔柔地吹着，心花就这样美美地开着。”
贫民，竟大放光彩
刘飞似乎成名师了。“名师”的光环上，多多少少总会镶嵌着一些珍珠宝石，使得名师更加耀眼夺目，贵气十足。可是刘飞没有，他没有“优秀教师”的称号，也不是“骨干”，甚至连“新秀”都不是。而他凭什么做名师？
面对这些，他固执地说：“我不是名师，我是‘民师’，争取做一个真正的‘明师’。”任何一名人民教师，行走在漫长的教学路上，能在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时候，用自己的慧心、慧眼去思考，去发现，去寻找，找到教师的使命感，找到教学的幸福感，他就是一位“明师”。一位真正的“明师”，自有他独特的魅力。
2004年起，刘飞陆续在《中国教师报》、《语文教学通讯》等国家级和省级刊物上发表教育教学文章400余篇，辅导学生发表作品200余篇，先后应邀在泰州市区、东台、姜堰、常州、大丰、滨海等地进行教学展示和讲座，组织或参与了《小学生热点主题写作素材积累》《影响教师的101个教学案例》《小学生新作文实用资料包》《新人文读本》等书的编写。
兴化市教研室何伟俊主任说，他是一个教研狂人；徐巧凤校长说，他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好老师；陈岚校长说，他是一个疯子，我们的教育需要更多的这样的疯子；王瑞平主任说，他是个教研痴者。
网友说：我推崇刘飞的狂。每天三博，“大家语文网”上，只有他能这么“牛”。
同事说：刘飞给我们的印象，归结起来应该是三个字——勤、执、真。
知己说：你可知道，你是幸福的，因为你有理想又有现实。行走在两者之间，你是彻底的快乐主义者啊！
……
这就是刘飞，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语文老师，却是凤凰语文论坛名声显赫的版主；一个校内的赤字贫民，却是苏教版小学语文实验教科书教科研的中坚；一个既爱拍砖又爱“汪汪”的臭脾气老师，却又享受着重量级“名师”的幸福。这位平民“砖家”，行走在教育改革这条充满未知和荆棘的路上，歌唱着，就像没有人听见一样；舞蹈着，就像没有人看见一样；思考着，就像今天是最后一天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