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久,这部香港电影终于迎来了它的大陆复映。这回终于踏实看了回电影,虽说斯人已逝,港片的黄金年代已成追忆,但能有机会在大荧幕上看到这部作品,本身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关于《阿飞正传》,杜琪峰曾说这样一句话:“王家卫实际上只拍了这一部电影,后来影片中的人物都能在其中找到原型”。这部电影几乎奠定了之后王家卫所有电影的基调与风格。
他的电影里有好美术,好摄影,好演员,拼凑起来的一个风格化调性,加上香港自己本身的地域性,最后用音乐掺杂起来就是一个融合菜的调味品。食材未必好,但调味和摆盘让你有浸入的新奇感。
在故事上更能从概念上自圆其说。没有强烈的人物性格,只能用比喻,独白。所以抽象化,布景化,仅存的人物没有跟外界交集,它们往往是一种情绪的渲泄和人生观的表达。
大约没有哪一部导演的作品,能同王家卫一样,嵌入记忆的同时,也嵌入了人们的意识。
他的电影台词要是换个人说,或者出现在别的电影里,总感觉不像那么回事,无论是《重庆森林》里的“过期罐头”,还是《阿飞正传》里的“一分钟”,跟着念念台词,文艺的感觉就来了,情不自禁,猝不及防,就是墨镜王的魅力。
张国荣:十六号,四月十六号。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号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这是事实,你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我明天会再来。
张曼玉独白: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我而记住那一分钟,但我一直都记住这个人。之后他真的每天都来,我们就从一分钟的朋友变成两分钟的朋友,没多久,我们每天至少见一个小时。
同时这部电影也是“苏丽珍”故事的开端,把“六十年代三部曲”放在一起,王家卫电影里的“苏丽珍”总是羞羞怯怯,可望而不可及,这也只能属于张曼玉。
正是因为苏丽珍在《阿飞正传》始终没能得到那个“一分钟的朋友”,后面的一切故事才有了继续的可能。
张国荣:你走出去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刘嘉玲: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子。
张国荣:我这一辈子不知道还会喜欢多少个女人,不到最后我也不知道会喜欢哪一个。
王家卫电影中的角色,即使是主角面目也经常模糊不清,但他的个性却成为一种挥之不去的情绪,在影片中从始至终纠葛缠绕不清,表达的往往是一种很私人化的情感所引发的行为。
这一段阿飞对着镜子跳恰恰真的太经典了,烟气燃起的一丝躁动,行云流水的舞步一蹴而就。它只属于旭仔一个人内心深处追逐自由的自我。
张国荣真是风华绝代!
旭仔和无脚鸟一样,他们都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不知道哪里是他的归宿,至于苏丽珍和梁凤英,也可以看作是旭仔试图给自己找到的归宿,但最终发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一出生就注定了被抛弃、在一个谎言中生活了二十几年,如果日子能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也就罢了,但真相偏偏要来打击他,至始至终他都在“寻寻觅觅”,却不知“何去何从”。
梁凤英在这里有两种可能性,她也许像是年轻版的张国荣的养母,被男人心甘情愿地给骗了。但同时,她只把痴情给了他。所以她断然拒绝了张学友。毅然来到了菲律宾寻找她的所爱。
梁朝伟的这个流氓角色不是一种突兀,三分半钟的出场,在晦暗的光影间,狭窄的出租屋里,这三分钟仿似神来一笔,惊鸿一瞥,他就是另一个阿飞。这三分半钟里,他没有一句台词,掐掉烟头后,他必定在这花花世界上又有一番作为。
这个电影无需剧透,但大家都会记得,故事讲的是一个在风中飞风中睡觉的一个无脚鸟的故事。
王家卫电影总有一段难以忘记的过去,那是最开心的日子。它可以是花样年华里2046房间的时光,也可以是阿飞正传里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
正如里面的那句台词,该记得我都记得,就像我们记得1960年4月16日下午三点前的那一分钟,我们曾经是一分钟的朋友,因为你我会记得那一分钟。
王家卫实际上只拍了这一部电影,后来影片中的人物都能在其中找到原型,而主题永远是人与人之间的沟通,疏离与亲近,拒绝与接纳,逃离故土与寻找自由。他的的自我、自恋和自我封闭,同时散发出一种颓废和忧伤的迷人气质。
“在过往年月,所有的人和事,都真的发生过。那些缓慢,优雅,克制,想得而不可得,都真的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