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这俩大高个是怎么长起来的。
陈珊珊小时候奶没吃够她妈就怀了二胎。等到再来奶的时候,她也扎过去吃,老二不干,被陈珊珊猛一记巴掌打上脑门。于是珊妈喂奶有了新姿势,一手护着老二喂一手拦着老大。有天趁家里没人,陈珊珊把柜子里一袋结块的奶粉像玉米饼一样啃了个一干二净。
后来爸妈外出做生意把她交给姥姥,她又惦记上了姥姥每个年节收到的晚辈孝敬的点心匣子。再回到父母身边时,就能吃上鱿鱼大虾扇贝了,她却再不能下河捉鱼、上树跳墙头,只能是一个乖乖女,在北方汉子们闲聊的酒桌上一盘盘菜肴默默吃过去,既不搭话也不喝啥。
有一次例外,一个娘娘腔阴阳怪气地劝珊爸老陈喝酒。老陈还在沉吟的时候,珊珊夺过酒杯一饮而尽,盯着那人亮出杯底,然后一言不发、掷下酒杯、扭头离席。按老陈的计划,珊妈也算标致遗传基因不差,自己又没让女儿吃过苦,即便这娃以后长不成大家闺秀也得是小家碧玉,所以从上小学就开始为她购买上下一身成套的服装、有意识地训练她姿态礼仪,尽管是以一个当兵的标准罢,琴和书么自己不懂干脆只挑最贵的。眼下的情形有点让他看不懂,但这疑惑,终究被女儿读书成绩给他带来的洋洋得意冲淡了。
米斯特最快乐的童年是爸妈把他送去乡下爷爷奶奶家。两位朴实的老人煮鸡蛋,切好奶酪、黑面包,拿出香蕉,小米就开始吃早饭了。他最喜欢玩的是拿刀叉把香蕉切片满满堆在面包上的小把戏,如果哪天鸡蛋旁没有胡椒和盐瓶定会撒泼耍赖。爷爷奶奶干农活要直到过午才回来,午睡后他们再准备有各式香肠的午餐。
家里有位独身叔叔,二战时当炮兵没了一只胳膊,他照顾着爷爷的马,还给小米买冰淇淋。有天叔叔经不住小米的纠缠,把他托上了马背,不料马一个蹶子把小米掀了下来。叔叔千叮咛万嘱咐说,可别告诉你妈啊。米妈来接时,小米老远一边挥着小手一边喊:妈妈!我从马上摔下来啦!
米斯特住的小泉别墅离餐厅不过10分钟,门口穿红制服的保安打着敬礼开了门。
车子穿过一条长满树木的开阔草地,在一栋房子前停下,车库门徐徐打开。车库里还放着一辆挎斗摩托车,墙上挂着头盔、眼镜和几张照片。
打开进屋的门,糯米摇着尾巴扑上来,冲陈珊珊汪汪直叫。老米让它坐下,它一屁股坐地上不嚷了但还是用圆溜溜小眼瞪着她,喉咙里低声嗷嗷。
老米问她喝什么,陈珊珊说谢谢,我不渴,去找书吧。他们下楼去了basement floor,路过一间健身室,来到影视厅。米斯特在书架上找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可能在另外一个房子里,不在这,然后他举起旁边一只毛绒小熊给珊珊看,说这是我4岁时的玩具。
陈珊珊一时间有点失望,又有点紧张。后来一想既来之则安之,就说口渴了,你有橙汁吗。米斯特欢快的说,当然有。两人动身上楼,来到一楼厨房。米斯特打开冰箱大门给她倒了杯橙汁,自己拿了瓶农夫山泉。冰箱旁的厨房面板上光溜洁净,没有锅碗瓢盆,连煤气灶都目测不到,只有一小沓便签纸,写着几个英语单词。
转过冰箱左边陈列蓝绿色瓶装酒的镂空隔断墙,她被请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下,正当珊珊欣赏地毯和沙发罩布上的花纹时,她发现边桌摆着一张照片,是米斯特和一位羽西头亚裔女士的合影。
米斯特说,这是我妻子。
陈珊珊忽然觉得握橙汁的手一阵冰凉,不禁打了个寒战。可能是屋里冷气太足了,也可能是糯米这会又偷偷跑到她跟前,朝她的小腿吐出了舌头。米斯特赶紧喝住,糯米,NO LICKING。
陈珊珊感谢款待,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