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分鱼
鱼在水里游。两条,一条大一些,一条小一些,前者是后者两倍身长,尽管买来的时候,它们在同一个充氧的塑料袋里,一般长短,三两个月过去,不知道是怎样的力量,有了不同与变化。
水在当作鱼缸的盆子里,盆子方形,买来的时候就是像当作鱼缸的,养过一段时间的鱼,鱼死了,鱼缸空着,鱼缸做了盆子,盛放一些杂物,处在并不留意的角落里。
睡莲也是买来的。玄武湖看到过它们的盛开,简直惊为仙子,袅娜与旖旎,情态百媚,能够想到世间所有的清丽与美好。开什么花不重要,重要是的是能活,从南方到北国,地域的差异不只是气温,还有干旱,不过,一处蜗居,不足百平米的地方,还是能够支撑起一只水盆的,水盆里养鱼,也养睡莲。
昨日清晨,将睡莲从逼窄的小鱼缸里捞出来,觉得那一片空间让它们委屈,就换大一点的水盆,方形的水盆,也是曾经鱼缸的这个。
买到的睡莲,随手丢进去的,不知晓还能不能活。
那是在去郴州之前,做手术之前。去郴州,做手术,日子失去了秩序,有一些浑浑噩噩,还有春景与疼痛,像丝带与梦魇一样缠绕,有一些分不清今夕何夕。时间是凝滞了的,时间结成了冰块,将生命的本真冻结,它在大地上的春天降临。
这只是我眼情形吧。我十多个日子不归的屋子,却是另一番情形。那一天,我掀起帘子一脚踏入,迎接我的是花茉莉的芬芳,即使开出了不多的几朵,仍保持了本色。九里香是那个夜晚盛开的,似乎它不在预计的花程里,但它仍忍不住开放,或许仅仅因为我那个夜晚的回归,又睡到了自己的屋子,或坐与花下,与它相伴。
睡莲生得葳蕤。掌心般大小碧绿的叶片挤满了小鱼缸,逼窄的天地让它们憋屈,但它们不说,它们只按着自己的心意在长着。
方形的盆子洗过了,擦拭过,接了清水,放在案几上晾晒过一阵。睡莲拎出来,放进水盆里,叶片伸展开来,发现能够将水盆遮蔽了。它们只在长,并不考虑长在哪儿。
看睡莲伸展的枝叶,觉出一种美好。想到了一些句子: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我将两尾鱼投入睡莲的盆子里,绿叶,白须,红色的小金鱼,在我眼前,拥有的是整个的江南了。
想到了江南的爱莲湖,也想到了爱莲园。只是我去的时候,清荷仍沉寂,湖面上一片叶子也没有长出来,映日荷花别样红,大概是要等到盛夏来临了吧。
写下“七分鱼”几个字,并非有意,而是我未能来得及切换,将拼音化为五笔,输入法的不同,敲击之后,出外在眼前的词语与句子,便也如此差异。
我想要写下的,其实是——鱼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