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答辩,我想好好谢谢自己

五年前,不知科研为何物。时至今日,深知其魅力。一路披荆斩棘,道阻且长,长路漫漫,上下求索。

感谢你,感谢没有遇到困难就轻言放弃的你,感谢奋斗努力的你,感谢认真对待生活的你,感谢谅解了一切的你。

                                                                 ——致亲爱的我

这个校园,我兜兜转转了1825个日日夜夜,食堂每个都吃了好多遍。校园里的花从春天开到冬天,阵风刮来,黄的鸡蛋花、香的桂花、粉的紫薇、红的木棉,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我以为广东是没有四季的,可是我明明在夏天热成了狗,在冬天也冻成了狗——试问南方取暖靠什么?靠抖!然后在回南天潮成了狗。不论怎么样的季节轮回,一年一年想着那么久远,好像过着过着也就习惯了。

无论是什么季节的狗,那宿舍走向实验室的路确实闭着眼睛都可以过去。路程不到5分钟的高高的科技楼,却像一座象牙塔,把科研世界与真实世界隔离开来。那栋楼里有各种各样的分子医学仪器,而我们埋头在每个人的世界里,去勘探其中的奥妙。是的,这时,我们又是一只科研狗。

对,随着研究的推进,我们深知自己的研究领域有时候只是盲人摸象,看不到真实的全貌。每个人微小的科研成果犹如金字塔的一块砖,只有千千万万个堆叠起来才成为了”金字塔“,否则,就是块普通的砖。

科研的进行也像在黑暗中探路,你站在十字路口,前面有数十条路,只有选择一条走下去发现是死路,再倒回来,重新选一条。这之中的辛酸,却无从倾诉。

很多科研外领域的人,常怀着不屑的语气吐槽科研工作者,认为均是一群灌水之人,发一些不痛不痒的paper,靠着拿纳税人的基金而生活,建立起的研究成果也只是纸上谈兵。一开始我还习惯和别人介绍自己的工作,后来,只是淡淡说一句“基础医学研究”,如果再问,就答一句“emmm,分子机制类的,无法长话短说”。一般而言,普通人的好奇心也就到此为止。

原谅我,没有办法去吐槽自己的工作来满足一些人的猎奇心理和自豪心理。

科学研究的工作,就像我们自己的孩子。我可以将自己的工作批的体无完肤,可以自省,可以交流;但我不会允许不懂的人蔑视所有的研究成果。“科研有什么用?”,这个问题我还真回答不了。它好像看起来真没什么用,没有金山银山,耗时久,费人力脑力,无法立刻成为GDP。那可能在他们眼里,“肿瘤免疫治疗、HIV血液筛查、结核病潜伏感染滴血筛查、寨卡病毒防控、流感爆发预测、新生儿脓毒症治疗…等等"也没什么用吧。

毕竟,有多少人是抱着“哼,医生有什么用?不就谈了一两分钟以后在电脑上搜索了一下药品吗?”的心理,在度娘上面查了有的没的然后误入了莆田医院一命呜呼的吧。有多少人被鱼刺卡到食管深处,医生好不容易取出来花了2000块,然后他发朋友圈哭诉“鱼刺真贵,医德败坏”的吧。

这些事儿,真不少。

一开始还会觉得好愤怒啊,替医生们觉得不平,一条命和2000块比起来到底谁贵?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平安,然而医生真正保证你平安了,悄咪咪高技术取出来那个在食管内深处的鱼刺,动用几个人又是麻醉又是检测,保了平安,赚了一句“医德败坏”也是醉了。后来终于知道,面对SB,最好的办法就是忽略。否则,可能真的要原地爆炸。而且,一天炸好多次。

我想说,真正的”面壁人“是在普罗大众看不到的地下室发功保护地球的,不是坐在CBD的写字楼里,emmm,可能正装不太好发功?(玩笑而已,没有贬低CBD美腻的白领们的意思)

做基础研究的,每个人微小的科研成果犹如金字塔的一块砖,只有千千万万个堆叠起来才成为了”金字塔“,如果不成为那一块块普通的砖,请问,金字塔靠空气堆起来哈?

所以,在那栋高高的科技楼里,我们是一群“志同道合”的“面壁人”,说不是为了文凭,可能有人嗤之以鼻。但如果只是为了文凭,5年的时间,我们985毕业生去哪里工作不会赚的更多呢?即使在功利的想法里,也总是一丝丝包含了对人类健康前进的助推力的希冀。

我不能成为拯救世界的那个人,也许另一个人可以踩在我的肩膀上,拯救全世界。

毕业在即,我感谢我的导师、我的父母、我的同门和我的Mr Panda。是的,以上几部分需要在论文致谢里扩展感谢(笑)然而,我更想说的是,我感谢这五年认真生活的自己。这不是自恋,而是,从心底对自己的关照。周遭所有的环境,无论顺境、逆境,都有一个“遭遇—崩溃—解构—重构—重生”的过程,这个过程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够完成,加以他手都是枉然。

科研工作的压力避而不谈,生活中的朝夕自我投射更是困难。有爱人相伴,有良师益友在旁,他们的支持必须要转化成我自己所真正“相信”的基础,才能转化成“力量”。

曾和Mr Panda讨论,选择继续在科研上工作的出发点是什么?有那么多同学选择了就业而不继续研究,这里不争论科研OR就业的话题,只是谈论我自己的想法。出乎意料的是,我和Mr Panda都认为——科研工作让我们生活“有趣”。这种“有趣”,也许只是一个人面对长的奇形怪状细胞时候的独自微笑,也有可能是扫读外文文献时候对别人工作由衷发出的“Wow”惊叹,还有可能是一群科研狗们在咖啡厅争论某个课题面红耳赤,而邻桌客人们目瞪狗呆(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更有可能是当你知道你的研究又为某个领域的金字塔添了一块砖的时候,长出一口气,人世间没有白来一趟的感慨。

也有可能,这些都是我的小小的自我安慰。

Anyway,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放弃科研,但我希望我那时无怨无悔。放弃不是因为它不好,而是不再适合。但至少此时此刻,我爱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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