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
又是一个起大风的夜晚,凉飕飕的直戳人脊梁骨,像这种天气,村子里的人几乎是都不会出来的。
李文武家的灯还在亮着,妻子妻子一边刷碗一边埋怨着:“升了主任不仅一毛钱没往家收,还天天出去白干活……”,李文武低着头嘴里吐出烟圈。此时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是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李文武开了门,眼前是狼狈的老张,蓬垢的头发和杂乱的胡子以及深陷的眼眶,似乎苍老了许多。李文武将老张拉进门想扶他坐下,可老张一下子跪在李文武的面前,手里还紧握着一个布袋子,嘴里说着“主任,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得死啊!求求你,我家娃娃……”李文武放开扶着老张的手,望向挂在墙上的自己儿子的照片。
一大早,妻子照常走进儿子阿城的卧室喊他吃饭时,发现门从里面被反锁了,使劲拍打着门喊阿城里面也没有动静,她急忙叫来李文武砸开了门。儿子安详的在床上躺着,床头是未扣盖的安定零星洒落在边上。“抢救无效!”年仅21岁的儿子就这么轻易寻了短见,这无疑给李文武一家来了个晴天霹雳,而最关键也是最关乎颜面的事是,阿城未结婚成家便自杀,按村规是不能入祖坟的,只能是孤魂野鬼在外游荡。阿城的奶奶连忙赶来哭天喊地的心疼孙子,以死相逼李文武去给自己孙子找安息地。
夜深,风又起了。李文武仗着多年是村里会计的职务与村主任私交甚好,便偷偷来到了村主任家。一路上李文武都不敢回头,总感觉背后发凉像有人在跟着他似的。来到了村主任家,主任还在吃饭,看见李文武连忙招手叫他一起。李文武面色凝重,将手里的布袋子放在桌子上往村主任面前一推。“小李,你这是干什么!”村主任窃窃地说。“你知道我家的事了吧,你不帮我我就得死啊!”李文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可这……这是规矩……冒犯了……大不敬啊!”村主任一个手掇着拍另一个手背说道。李文武见状觉得村主任实在太不近人情,幸好信了妻子的话,拿出“资本”来谈判。李文武抽出几张财务账单,上面有村主任亲自盖印。“主任,这些你不会是忘记了吧,当初可是你求着我保密的,你给我两条烟是糊弄不过去的。”李文武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甚至有一点儿羞愧。村主任把桌上的布袋子推了过去,将脸转过一边说“你回去吧,你放心。”
儿子的丧事没有大办,只有几个亲戚知道,甚至还对外说儿子去了外地打工。但村子里却流传着因李文武夫妻俩不同意儿子和外地女在一起,就倒插门入别人家了。这也让李文武一家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但事情却在一个下午有了转机,原村主任辞了职,跟女儿去了城里。而李文武则被升为新主任,李文武很好奇,难道是谁走漏了账本的风声,村主任被查了?一番了解之后,李文武更加局促不安起来。到了晚上村邻们都来贺喜,但李文武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与原主任通话时的那句“我总是做梦啊,梦见我女儿满身是血走在祖坟上啊!我怕啊……”
李文武站在外面,风从一个方向吹来,寒意逼人,那是李文武处心积虑送儿子到达的地方,他们都到家了,但能安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