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手中工作已经是10点钟,青青匆匆忙忙拿着东西往包里塞。10点一刻有末班车准时经过。顾不得太多,拎好背包冲出了已经静悄悄的大楼。
大家都回到老城区过繁华,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了。
这座大楼也是如此孤独了,而我还是一样要跨越大半个城的孤独。青青默默的在心里想着。
青青住的地方离这往常要约1个半小时的车程,要跨越大半个城市才能回家。同事们都劝过青青何必一个人每天这样把时间浪费在路上。每次下班也都会邀请青青一起玩。青青总是委婉拒绝,有较真者问其原因。青青躲不过,便会回答不习惯热闹,房子那一年的房租已经付了,房东不退钱,不许转租。而最重要更重要的原因,青青从来没说,那里也有她舍不下的回忆,放不下的心伤。
夏夜,街上三三两两夜跑的路人,车也少。不似白天那么热闹,
倒是路边树上蝉鸣不止。穿过马路到对面站牌便可做上回家的车了。对面的红绿灯变换不歇,
却在青青要过得时候变成了红色,恰恰375末班车来了,
若等到绿灯便需要打车回家了。青青想也没想地,心一横冲向马路对面,
一时之间,鸣笛声四起。所幸,青青没有受伤。老司机们伸出头来骂骂咧咧,指责青青,青青低着头,看着脚底,默不作声,
不敢还嘴,快步到达了站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
“青青,过马路的时候,红灯停,绿灯行啊,不是只对车子讲的,
人一样得遵守,你个傻丫头千万记住了……”
脑海里的人像依然清晰,青青止不住的啜泣起来。
安然无事的上了公交车。
“姑娘,”司机是个面善的中年大姐,看着青青上车后泪眼朦胧,笑着说,
“姑娘,吓坏了吧,过马路可不能这样,太危险了,赶不上车就打个车回家,以后可别这样……”
青青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找座位坐下,想着自己刚才也是急坏了才会奔过来吧,
以前也总这样,平常都是慢吞吞的软性子,一到过马路就像变了个人似得,
管他红的黄的,就想立刻走过去。那时候,身边有双强劲的手拉住自己,
不然自己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吧。
多想无益,那样的日子回不去,身边的人不再来。
青青打开窗子,呼吸着夏夜凉爽的气息,看窗外流虹霓灯,家乡夏天的夜晚也是蒸笼一般热,
总是很感谢他带自己来到这个美好的城市,即使他离开了这里。
这条路,青青一个人已经走了半年多了。来来回回,一个人坐车。上班下班。反反复复。
有时候,青青认为自己会一直一个人了。
青青悄悄把手伸向车窗外,感受风的凉意,想着什么时候开始,
自己又重新喜欢上这座城市,即使身边絮絮叨叨的那个人也不在了。不再拉着自己的手过马路了,
喜欢在加班后,坐车回家的这样一个晚上,
看车窗外灯火流萤。
看街头甜蜜拥吻的小情侣,
看夜里仍未收摊的街头小贩,
看遛狗的小青年。
回忆着,曾经有个人和自己一起在街头嬉闹,在小摊前买小吃,一起遛狗,铲屎。
车到站停车,上来一个男生,每次坐末班车总会遇到他,一脸疲惫,大概高三吧,功课很累,上车后,不坐,仍是站着,会听英语听力,站一路,听一路;偶尔会遇到一个很漂亮的妹子,化着精致的淡妆,总是职业套装,雷厉风行的感觉,打电话给自己男朋友却是那样地小鸟依人;也有一对小情侣,像学生,也像刚毕业进入社会打拼的小年轻,两个人热闹的紧,有嬉笑,有吵闹,我见到的他俩从来没有谁落单;还有一个邋里邋遢的废柴,这个夏天,青青经常都会在这辆车上看到他,他总是一件大白T恤,大宽裤衩,人字拖,胡子拉碴,他的眼神似乎总是迷蒙哀伤,他和青青在同一站点下车,车门口,两人等车停的时候,青青可以闻到他身上有烟草味。
青青想,大概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男同学。但如此颓废的样子是青青所不喜欢的。
到站下车了,青青下车,看到他也下车。
青青想不出除了为情所困的原因,还有什么让他这么颓废。很多次想和他聊一聊,让他振作。
但仔细一想,青青自己也并不是个善察言观色,会开解人的姑娘,终究作罢。
租住的小区,在下车地儿的对面,还要横跨一条马路。青青总觉得今天有点恍惚,耳边总是回响着“傻青青,红灯停,绿灯行,黄灯你得等一等”。对面烧烤摊热闹非常,去年夏天,青青和阿衡总来摊上帮工挣点外快,今年只剩青青一人,青青害怕热心的大哥大姐问起,下班总是悄悄躲开走,今天却是鬼使神差般的过了马路,来到了烧烤摊前坐下
原来烧烤摊早就换了老板,青青不免想着自己不敢面对现实的可笑,加了啤酒烤串,一个人默默吃着,酒喝了一瓶又一瓶。
青青羡慕他们一群人围在一桌撸串,喝酒欢笑的场面,以前自己也和阿衡、阿衡的朋友们一起开心畅饮,一起聊天聊梦想,一起唱歌谈感情。阿衡没了,自己竟然不再会与人交际。
青青不知道摊主为什么如此适时的放《类似爱情》这首歌,青青与阿衡刚在一起的时候,每次过马路老唱那一句“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阿衡总是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青青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眼前模模糊糊的都是阿衡的身影,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马路不宽,不时有车经过,因临近居民小区车速并不快,青青胆大起来,就这样来来回回的过马路走着,喃喃道:我在过马路,但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你怎么不在啊……
酒喝够了,冷风吹够了,路人的白眼也看够了,青青终于清醒了,阿衡去世的第208天。*
我一个人也可以过马路,你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