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的最后一天，和落落约了见面。
因为忽略了正值跨年当天，赶上商场里年终大促，各种专柜面前拿着抵用券的人大排长龙。所以为了避开人群，我们就在周边找了一个咖啡厅坐下，原本只是计划歇歇脚，不知不觉却度过了一个下午。
我和落落，到如今已经彼此熟悉了二十多年，她也是曾经唯一一个在孩童时期好到令我表姐都“嫉妒”的人。成年以后，我就已经很少说些过于绝对的话，很少许诺，很少轻易再说友谊地久天长之类的。但目前为止，我基本已经可以断定，有一些会是一辈子的朋友了。
我着实不是个会主动问候，嘘寒问暖的性子，所以若是双方都不是热情的人，即便当初多么要好，分开久了，可能渐渐也会产生距离。我也曾想过，这么些年，如果不是她有空就会和自己聚在一起，我后来可能也不会习惯每次放假时提前告知她自己的去向，或许也就渐渐将彼此滞留在记忆里。
如今，网络成了我们社交的主要形式，我们开始习惯通过朋友圈看到彼此日常的状态，当下的发生。但有些话隔着屏幕终归没办法说的真切，不论看到的是何种情绪，大多是精减之后的结果，过程已经省略，似乎云淡风轻，没有温度，一笔便可带过。
所以看到她的时候，其实我有很多话想问她，想知道她最近是不是还好，心情是不是已经平复。
13年的八月，我陪着落落去了288酒吧，看了她最爱的乔任梁的现场。在周围一度陷入狂欢时，我看到她只是不动声色的站在人群中。虽然不曾对谁有过狂热的喜欢，但一路看着她家里贴满的海报，收藏的专辑和报刊画册，听着耳边无数次听过的名字，所以在事件发生以后，于我已十足震惊的前提下，她的难过可想而知。
当时我还在上海，已经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然而有人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甚至以为又是些恶意标题，所以自己登陆了微博账号，直到消息证实无误，官方宣布，才选择相信。我第一时间问她了她的情况，拒绝与怀疑之余，接近崩溃。
她后来又去了那个酒吧，但却已经搬迁，更换了地址。她后来也路过那个公寓，但却有些害怕靠近。她后悔没能赶去送他最后一程，没能送上一朵白花，她说他仍旧是她的最爱，笑起来带有一丝邪媚的少年。
我们也聊到一些家事，曾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因为淋巴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生命戛然而止。她说越来越感觉到生命的脆弱，转瞬即逝，现在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过，不想被任何观念束缚。而她也是那一刻了解到，从前一直以为强大的、满不在乎的人，也会有些软弱的瞬间。家里的老人，在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后，有时莫名的会坐在窗口发呆出神，眼神里淡淡的哀伤。
她说，那时的感觉，就像是每天一个人走在路上，漫无边际的，好像只剩下自己，无助，自怜自艾，每天眼睛一睁开便觉得想哭。她不知道应该怨谁，也不知道应该心疼谁，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与黑暗。我坐在她对面静静的听着，也许因为曾经经历过相似的场景，便也觉得感同身受。看着她不自觉用纸巾拭起眼角，我也曾反问，为什么周围的人总在经历不尽如人意，端起咖啡，只觉得苦涩异常。
人以群分，我一直坚信这一点，如果没有彼此欣赏的或者惺惺相惜的点，我实在找不出两个原本陌生的人可以成为朋友的理由。我们都是惜福的人，一路看着些不幸与惊动的发生，所以懂得更好的珍惜眼前所有，希望活得通透。了解生命有无常，懂得失去的滋味，尝过祸福悲喜，所以每一秒，都渴望用力的活着，尽情的燃烧。“ 这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我们时常如是说到。
最近常梦到一些很久以前的人，偶然在路上遇见，轻松的打了个招呼，和对方说自己正准备去哪里，好像中间这些年就全部被略过。也许是因为乔多次和自己说起肉圆子时的无可奈何，曾经形影不离的人，主动累了便选择了放弃，如今却连点赞之交都不是。她总是想知道为什么，想知道是否自己曾经哪里犯了不被察觉的、不可原谅的错，而她更不解的是为什么当初那么要好的三个人，我却连肉圆子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我似乎是可以解释的，“或许曾经只是陪伴了彼此走了一段路，或许因为当初谈论的话大抵无伤大雅，或许彼此的想法在某个时刻就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轨迹。或许因为错过了重要的时段，便和难再有交集。被命运捆在一起时，我们未能发现。但热闹过后归于平静，你便会看到曾经留下的线索。那时自己的心思也并未有侧重，眼见之处，似乎都是朋友，也就未曾十分在意。”
我并没有将这些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她，毕竟只是常态，她也懂得，只是依旧会惋惜。
这里容我先说个别人的故事，
"我说
我在北京
没地方睡觉了
你说
去D区大门口
我在这等你
凌晨一点四十分
你告诉我
家里还剩
几瓶酒
用可乐兑着酒
背对着独行杀手的海报
我们聊着
好看的女人
糟糕的生活
你比想象中热情
我比想象中冷漠
你比网络上真实
我比网络上虚荣
你在剪一部电影
我在写一本小说
你说下部电影你来帮忙
我说死皮赖脸没钱也去
你说有钱肯定有钱
烟雾缭绕
脑子浑浊
我骗你
房间里起了雾
房间里飘着云
上午七点
我醒了
你在睡
你的房间里一直放着歌
我推开门离去没有叫醒你"
"你说
刚刚到上海了
马上就要走了
我说
你等着我
我马上来找你
我们一起从香港广场走到人民广场
想象中很长的一段路
我们很快就走完了
你告诉我
千万别妥协
保持愤怒
人活着不要像鼹鼠一样
只为刨个坑只为储点粮
送你到地铁内
你一直保持微笑
我说你还挺乐观
你说好不容易见面
我总不能对着你哭
地铁关门的那刻
你朝我招手
你笑容停止了
我突然想起了
在北京
我早起离开的上午
我真的
在你的房间里
看到了雾
看到了云"
这段是在微博里很随机看到的，我不知道此刻如果是你看到，又会是有些怎样的想法。所以，也说一遍，关于那天。
临走前
我们吃了火锅
你送我到地铁站
你说
本来想说五一见
后来想想
可能十一都见不到了
于是话到了嘴边
没有开口
我说
坐在地铁里
我还不想
对着陌生人哭
幸好
对你
我还能说来日方长
我们都要好好的
我们都会变得更好
我会一直在你对面
因为你
也因为我自己
18年的七月，在我工作的地方我们又见了面，不同的是，这次，成了六个人的聚会，意外的是曾经陪伴最久的好友都在身边。
每晚回来之后，都说着今天一定要早早的休息，但至少都会聊到凌晨两点钟，甚至四点钟。恍恍惚惚，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转过身，左边是认识了十年之久的老友，右边是大学毕业后因了某些因缘巧合才真正彼此熟悉交好的栗子，第二天之后身边便又是落落和栗子，难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走在熟悉的路上，却多了些不同的味道，在哪里似乎都无关紧要。会不自觉的发笑，不自觉将诸多问题抛之脑后。
要好的朋友都在身边，也多了些莫名的底气。而我也时常会想，如果身边的朋友，也能成了好友，多少也有些难得，所以我也从不会吝啬于向你们介绍彼此，因此，我也恭喜栗子终于成了小木的实名偶像。
某个城市，会因为熟悉的人，变得不再陌生，成为另一个落脚点。
我们都要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我会一直在你对面，近处或者远处，
这一次，很快，又会在杭州见面，这次换我带着栗子去你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