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醉珏弦
太郎偶尔不在家的时候,依稀发现它会想念我了.如果窗开着,就守在窗台上,一见到楼下的我便开始欢快地叫唤.
这是一只无比活泼的猫,与我的性格截然相反.
尝试着让它定居阳台,逃逸成功后,夜里自己折回,趁着别人开门时,伺机钻入楼中,叫唤中等待着我把它掕回家.又或者,楼间没人的时候,自己跑回来敲门.于是,我在无奈的心情下割让仓库与厨房,扩大它的活动范围,仓库,厨房都归属于它的管辖领地.好家伙!它会自己打开厨房与客厅的门!就这样,它漂亮地完成了厅堂的诺曼底登陆的霸王行动,厨房也理所应当还是它的.因为有逃逸的前科,阳台是再也无法随时打开了.
十二月份的寒冬,有那么十来天异常地冷.天寒地冻的节奏.连续停电一周.我居然还享受起这种什么也不用操心的状态,因为停电什么也做不成.在整个黑咕隆咚的空间里点上蜡烛.跟这个喵星人,在烛影婆娑里大眼瞪小眼.它不会是因为怕黑而与我寸步不离,或许,是因为我与生俱来的不忍弃使它成天这么屁颠屁颠的吧?
每天清晨出门时,稍微不留神,它就伺机遛出门去,躲在某个我够不着的角落里,等待一楼大门的开启.几次三番了之后,我开始反省,是不是应该给它应有的自由?然后,晚上再等它要回来一起吃晚饭.那几天里,每到傍晚,我便绕着楼房,不停地唤它回家.这货其实没什么安全感,早已不知何时躲回楼里了,等到我下班的时候,顺便掕上它.天天在家发闷了,就想偶尔开溜一下.因为它总认得回家的路,一直也就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天,我端了大半碗它平时最爱吃的鱼肉.它只动了一块.那天中午,我给它喂了一把猫粮.吃完之后,悻悻地躲到太郎的被子里睡了一整个下午.午后时分醒来,开始了间歇性呕吐.中午的猫粮,吐了大半.每隔两三个小时,便开始口吐白沫.我完全吓傻了.因为,与jiujiu当时的症状神似.它的鼻子不如往常般湿润.开始微微有了眼神凹陷的脱水模样.晚上,已全然没有了食欲,幸好,它还在喝水.天太冷了,怕是挨不住.那天晚上,这个情形忽然重现,满脑满心都是jiujiu的影子,我早已化作一团棉花了,只觉得心好塞.可是,煎熬中又好像觉得是jiujiu在冥冥之中让这只踏雪猫前来,帮助我化解当晚对它的痛苦无能为力,对它的命运无力回天.
有人曾说,对动物之所以宠溺,是因为对人类关系的失望.与jiujiu相处的日子里,我的确曾经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冬眠状态.沉默寡言,对周遭的一切人事物都内心失落.它成了唯一的倾诉对象,仅有的小快乐.
因此,不管怎样,我决定带上这只踏雪去投医了.终于,很快地找到了HN大学的动物医院,跟医生通了电话.医生说,呕吐有很多不同的情况,无法枉下定论.到了夜里,我只好把它抱到热风扇前,烤着暖气.和衣坐在椅子上,歪着睡,让它的小脑袋枕在我的脚丫子上.一直熬到了第二天天亮.
惺忪睁开眼,天微微亮.六点.
泡两包麦片,匆匆果腹.回过头,它又吐了一滩.神情黯然,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任我怎么叫唤也不敢靠近.生病了,它反而是在担心我不要它了?一把抱住,找了个挎包,装上,拉链一拉,留一条小缝隙,保留呼吸.我们就出门了.
一路上,我们转乘两趟车,在站台等.街道冷冷清清.时不时地安慰它,马上就到了,看完我们就回家.不可以乱跑,跑丢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下了车,辗转周折在山坡上,徘徊第三处,终于见到了"动物医院"的牌子.来得早,门未开.我们就坐在门口的石栏上,干等.不远处,有一条狗趟在草坪上,望着这样的我俩.
一辆车呼啸而过,下来一个姐姐,抱着一只博美狗.
因为干等,我们很快就聊了起来.她的欢欢有膀胱结石,要动手术了.她的欢欢也是因缘,一直跟着她,在突如其来的机缘下,决定收养它.我们聊着聊着,醍醐灌顶.机缘深浅长短无需介意.要珍惜当下,缘尽就该放下.我和jiujiu就应该是这样的情形.想着想着,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姐姐说,不吃东西的状况,有个土方,她试过一次,是一间宠物店家教她的,可以尝试灌一个生鸡蛋.基本上,灌一个好一个.她自己也试过一次.
一直熬到开门.不一会儿,这里就被体型大小不一的各种病患围堵得水泄不通.原来,这个陌生的地方也会门庭若市的.浓烈的消毒水气味这样忐忑地飘满整个走廊.病例卡上被要求填上宠物名,品种,性别,出生时间,主人姓名.除了自己的名字,我对此一无所知.而且,我也不是它的主人.也没拿它当宠物.既是喵星人,就叫它:喵小样吧.跟医生坦言,它是捡的.跟一房子的人类聊起天,这才发现,几乎一半都是走在路上,跟着跟着,于是就捡了的.
姐姐说,丫头,你放心吧,它会好起来的,好好养着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