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下雪了吗?
今天每一个客户进来都说:“好冷,要下雪了!"然后或脱下手套或拱着双手在自己吹着热气的唇齿前,办公室一大火缸的木碳火,吸引着冷风中走进的人迅速落座:“好火,好暖和!”
我也极喜欢冬天的木碳火盆,黑亮的碳燃起红红的火,微蓝的火苗似夏天冰琪淋的奶油顶造型,让人充满依赖的欲望。乡间烧制的木碳有些许未烧透,偶尔会冒一溜小烟,发出“啪啪"的响声,并随之小金星迸发四散,惹得聚首聚手的烤火人一小惊小诧,向后一仰,笑声不断。
尽管现在有电烤火炉,空调,但觉得电烤火炉烤着脚手又冷,热气怎么也不上身,空调呢,要封闭门窗,暖和得闷,喉咙超不爽,如果走出去,感觉外面是冰窖。所以每到寒冬我依然弃不了一盆木碳火,现在的木碳是机制的,规则尺寸且空心,就无烟无声了,细腻如粉的碳灰中托出一团红色,原始地燃烧着,这才是看得见的热量,才是实实在在的暖和,上身上心。夏吹风,冬烤火。这样的烤火,是热闹的,与室外的冷萧与生俱来来地对抗,却又浑然一体地自然。
这样的一盆红火,是侯雪的仪式。期待,更冷,期待,莹白。红与白的浓墨重彩,才是冬天书写出的点睛神韵。
记得小时候的寒假,那时候的冬天比现在冷,雨雪要下很多天,出不了门偎在爷爷奶奶身边烤火的日子就占了大半。那时乡下的冬天是吃两顿饭的,不上学,赖在被窝里九十点才起,早饭午饭一并吃,之后就写作业,看书,嚼着炒黄的红薯片和黄褐相间的猫耳朵,缠着爷爷奶奶讲故事,奶奶善讲西游记,印象中这是她经常读的一套书,也是她唯一喜欢的书。那故事可多了,八十一个可轮番讲。爷爷的故事就纯属即兴捏造,神仙魔头之类,类似如今的仙侠穿越,他常常讲了上句,没了下句,打起了呼噜,我们姐妹表弟却听得入味而神往,一伙之人摇醒他,他忙问:“我才讲到哪里了?”我们告诉他他接着讲不了几句又会周公去了,反正别想听一个完整的扯白(捏造故事的意思)。有时候,也会猜迷谜语,奶奶肚子里有各种各样鬼怪一样谜面,很押韵,朗朗上口,我们也最爱绞尽小脑汁去猜,记得其中有个谜面是:一个老倌子矮墩墩,肚子里一钵红星星。我们猜呀猜,啥东东呢?奶奶是从不会轻易告诉我们谜底的。后来到了下午四点,吃晚饭了,我们也没有猜对。奶奶提示,就在这房间里。什么呀,一拨脚下的那盆烧得正暖的木碳火,哈哈,知道了,火缸!
一个个风雪交加的日子就在一炉红火一团笑声的守候中来临了,趴窗看去,秃树斜影横疏,鸦呱狗吠,冬日,似乎漫长无边。
而,再漫长亦是过去了,就像爷爷奶奶再爱我们也终会离去。只有那盆火还在今天燃烧,一样的守候一幕天寒,一幕雪飞。
下班。后面过道的北风呼啸不止。我嘱附大家明天上班穿厚实:人人都在说,今晚要下雪哦!
接到在学校路边等我的妮子,她的一本练习册弄丢,要去书店买。跑到百草园,关门了,搬迁了。这是有多久没来了?再跑去新址,街角的风刺骨地往脖子里钻,我帮妮子把棉衣围领竖起,只剩下眼睛以上部分。她转溜着乌黑的大眼问:妈妈,今天晚上真的会下雪吗?”语气里没有惧怕冷,尽是期盼的小喜欢。我说:“会吧,雪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新的书店宽敞整洁又温暖,一个大火盆摆在收银前台。人,却是不多,是搬迁别人不熟还是太冷非周末?皆有吧。书的诱惑,我也是禁不住的。热销书是余光中先生的,我却没买,不喜欢这种人走销烟起的感觉。早就想看刘同的巜你的孤独虽败犹荣》,正好有,收入。里面除了书,还有卖娃娃手套等毛绒品的一隅,我和妮子各挑了一双手套,软软的,粉红色,想着明早起来白茫茫的一片,与这粉红相衬多好看。
雪,来吧。你在我们的想象中已百转千回地洋洋洒洒,漫天卷地,无声胜有声地盛装翩迁,全世界的斑斓都在你的兵临城下。迎接你的准备是盛况空前之前的万事俱备。
走出书屋,冷风里有微雨击面,天空在灿烂街灯里依然低垂阴灰,真的好像是下雪的前奏哦。
回家打开电视,天气预报说有大雪降临,超大。但,在湖北!一湖之隔,隔了气象万千。洞庭湖之南的我们,侯雪,又是一场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的守侯,N多个往年,气势恢弘地等侯常常只等来不成气侯的几粒雪籽。都说湖南无雪不过年,雪籽,也算是吧!江南的雪,就是一位丽质天生的美人儿,却又是位大众情人,众生守盼千呼万唤中,她娇媚一现,最多撒个娇的功夫,抛个香吻又旋即而去,徒留一片哗然,一袖惆怅,一场落寞。
我们与曾经的记忆中的冬季,总是隔着一场漫天飞舞。
唯有那火,最懂我们的心。一盆旺旺的从心深处炙热的木碳火,仍在徐徐燃烧,坚定而滚烫地守侯,不管那场期盼着的雪,来与不来,飘与不飘。
365天无戒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3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