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克城堡
这里是一座古堡——一座被人塞满的古堡。
我在人流之中穿梭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到底是什么我竟然一时想不起来。我不明白为何这里有这么多人,也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扳着一副脸孔。
我掏出了衬衫口带里的眼镜戴上,透过镜片我竟然看见每一张脸孔背后竟然都隐藏一种扑克花色——方块、梅花、红桃、黑桃。方块的人狞笑着,梅花的人皱着眉头,红桃的人微笑着,黑桃的人透出一丝邪恶。
这时候一张狞笑着的方块脸想我走来,和我面对面。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跌坐在沙发上,然后重重地陷在了沙发里。方块脸从不远处的吧台上拿了两只盛有红酒的高脚杯,将其中一个向我递来。我伸手去接酒杯,手指触到酒杯的刹那直感到指尖传来一阵冰凉。我看着他的脸说不出话,有些张口结舌。
方块脸没有言语,而是用手指了指沙发后面的一架落地镜。我侧身向镜子中看去,发现镜中的我的面容后面竟然也是一张方块。我下意识地用左手慌乱地从脸上拉下眼镜,这时镜子中的我变回了正常。我此时再回过神,发现刚才递给我酒杯的那个方块脸竟然是我原来单位的同事。
我为刚刚的失态尴尬一笑,举杯示意,然后自顾自喝了一口。酸涩的味道让我有些不适应,不过我尽量压制要爆发的咳嗽。
我四下踅摸有没有和我熟识的人,虽然这些面孔我都似曾相识,但是人们经过我时却不曾片刻停留。我举目向上,看到一个人正用两个手肘抵在栏杆上往下看。那正是我妻子,我站起身喊她“雪,我在这呢”,我一边喊着一边猛挥着手。她看到我,微微一笑,原来她和别人不一样,她的表情的是正常的。她沿着楼梯往楼下走来。
我也往楼梯方向挤过去,这时候刚刚那个方块脸拉住了我,递给我一副眼镜示意我戴上。我戴上他的眼镜后,发现透过眼镜看到的人身材发生了大的变化。有些原本看来人高马大的人,竟然成了萎靡佝偻。而我妻子在这幅眼镜里变成了拥有厚实肩膀和肌肉的健美者。
我把眼镜甩开,三两下挤到了楼梯下,妻子也到了。“老婆,你知道我来这里干嘛吗?”我问她。她摇摇头,说“你怎么还问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
我拉起她的手,也不废话就去找这座古堡的大门。人还是那么多,拥挤甚至碰撞也不会引发其他人的不满,大家还是平静的面无表情。我却心里焦急,不知道这阴森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好在我找到了大门,不过门关着,我用手握住了门把手往里拉,大门纹丝不动;再往外推,也没有任何反应。我放弃了打开大门,拉着妻子找到了最近的一扇窗子,窗户关着,也没有把手,我伏在玻璃上想看看外面有什么,却发现外面除了看不到边际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我们来到了餐台的边上,我抄起一颗苹果向窗子丢去。“哐啷”一声,玻璃应声而碎。而与此同时,整栋房子跟着震颤起来。所有的人开始惊叫、呼号,在互相推挤和踩踏的过程中,很多人直接灰飞烟灭。我赶紧护着妻子到了墙角,偷偷用余光扫视着众人的反应。过了一阵子,房屋的振动逐渐稳定下来,原本摩肩接踵的人群只剩下了十几个人,而他们正站在我的面前,将我和妻子堵在了墙角。
其中一个人举起了一根长矛向我们丢来,“嗖”的一下子,长矛钉在了我的脚下。“你为什么破坏城堡?”那人质问我。我手心出汗,我把妻子护在身后,两手不自觉的再裤管上擦拭汗水。我摸到了右边口袋里有个圆形的东西,我赶忙把手伸进裤子口袋。
那些人还在逼近,另一个人张大的嘴巴,从嘴巴里射出一根长矛,“嗖”从我的耳边掠过击中了墙壁。正当他们要继续攻击的时候,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那个东西——一枚硬币。
我想起来我要找什么了,我要找的就是这枚硬币。“你没谁都别过来”我吼道。“你们要是再往前我就把这枚硬币弹到地上。”那些人果然都停住了。
这座古堡压根就不是什么城堡,它只是我用扑克搭的一个扑克城堡,搭建的时候为了保持重量的平衡和稳定,我在其中一个扑克牌的上面压了一枚一元钱硬币。只要把这枚硬币弹落,那么整座城堡必然会直接倒塌。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困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扑克脸对我攻击,但我想只要把这枚硬币扔到地上就可把这个幻觉破除。“老婆,你信我不。”我回头问妻子,她点头。“你要是信我,我就把这个硬币仍地上,我保证我们能安全了。”我接着说。她拉着我的手,说“不管安全不安全我们都一起。”
我对她笑着,背对着那些扑克脸,将硬币高高弹到空中,然后等待着两秒钟后那“当啷”的硬币落地声音。
然而我并没有等到那个声音,原来这枚硬币并不是我压在扑克城堡上的那一枚,而是我随身带着的一枚硬币而已。那硬币抛向空中后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因为它本不属于这里。
“快走”我悄悄对妻子说,然后拉着她的手就向餐台的方向跑去。那些扑克脸一涌而来,互相拥挤着似乎都要抢着捉到我们。我只感觉腰部重重一痛,撞在了餐台上,“哗啦”一下餐台上的盘盘碟碟碎了一地。也因为这一撞我和妻子扑倒在地,我不知道身后的追逐者是否已经靠近,歉疚和遗憾充满我脑海,我想对妻子说一句“对不起”。就在这时我看到餐台散落的饺子有一颗摔裂了,里面的陷似乎有点异样。我忙捡起饺子,然力重重把它摔在地上,“当啷”一声,饺子馅里藏着一枚硬币,在我用力一摔之下从饺子里蹦了出来,在地面上蹦跳了几下然后躺在了地面。
我翻过身,看到那些追逐的人都不见了,我和妻子躺在地面上。城堡变成了纸片,如下雪一边弥漫了整个空间。我直觉得世界整个模糊了,用手一摸脸颊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2018年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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