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围火桶 jeff
又是冬天。
我这个人特别怕冷,一到冬天就感到手脚都难以伸展自如。以前我妈妈总是喜欢说我“是缺了血”,她还说我不象个男孩子。
冬天里我就喜欢烤火。现在的很多房间里安装了空调,进去后就得脱衣服,一年四季如春。条件差点的也有电暖器,插上电源很快就热了,既方便又干净。而这些只是近几年才有,记得在我们很小的时候,电暖器和空调想都不敢想,我们冬天用来取暖的大多是一种叫“火桶”的小家具。
那时候,秋天一到,大人们就要准备过冬的烤火之物。我们用得最多的是木片。再就是枫树的球,晒干后烧起来火力旺,也没什么烟。还有那些枯死的树桩,挖起来晒干后放在装火的“火钵”里后劲特足。
忙完田地里的活计后,大人们就开始到山场收拾柴禾,因为那几乎要作为大半年的能源供应,有的大户人家还会将多余出来的柴禾卖给砖瓦窑厂烧制砖瓦,换点零花钱。大集体的时代,由生产队组织劳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员和做什么事都要开会讨论后决定。晚上大家在队长家开会将最近几天的劳动分派一下,第二天早上不用喊,大家吃过早饭就带上早已磨利的镰刀到山场集合。几十号人在一起劳动,生产场面十分的火热。
秋天的天气晴朗而干燥,中午的太阳很有威力。柴禾砍倒后不能马上挑回家,要在山场晒干,挑起来才不会“压人”。挑担子一般都是男人的活计。砍伐的柴禾在山场上经过3-5天的自然脱水后,原本翠绿的柴禾就变得一片枯焦,份量也轻了很多。这时候,女人们将它们捆成捆,男人再挑到生产队的打谷场集中,然后按照人口进行分配。挑担子的时候往往也是男人们显示实力的时候,他们谁也不甘心落后,担子上面加了又加。
柴禾分到家后那些禾本植物一般用来做饭或烧水,小树桩或者植物的茎竿多会被挑出来留待冬天作为烤火之物。
条件好的人家也有买木碳烤火的,但一个冬天下来要烧掉为数不少的木碳,这不是寻常人家能消费得起的,大多数时候还是用树桩之类自采的。做饭时在土灶里烧一些木质较好的柴禾,就能留住火种。看看灶塘里的火种积累的差不多了,大人们就用铁锹铲到装火种的土陶钵里,留给我们取暖。在往钵盂里装火种之前,先将里面的灰烬铲出来,再在底部放上几块土制的木碳或者木片(为了与木碳区分开来,我们管它叫“生柴”)。装火的钵子底部垫上“硬件”后,火种就可以维持半天到一天。
小时候的冬天比现在要冷得多。记得那时结冰是常事,有时候池塘上面的冰足有一吋厚,我们可以在上面走动。那时的雪也下得多,下得大一些。融雪的时候房子的瓦棱子上常常挂着好几尺长的冰棱,在雪后的阳光里闪闪发亮,象一把一把的宝剑。现在的小孩子们听我们讲这些都觉不可思议。
火种装入钵盂里后,还会将它放入一个木围桶里,围桶的腰部有木制或者铁制的栅栏,我们就坐在围桶的座板上或者栅栏上取暖。一到冬天,我差不多有多半的时间是在里面度过的,因此,围桶是我小时候冬天生活的重要部分。
早上,大人起来做好早饭,给我们准备好取暖的火,把我们要穿的衣服在围桶上烘得暖暖的。这时候,大人就过来帮我们穿衣服,然后开始洗脸和吃饭。有时侯甚至脸也懒得去洗。
吃完饭后,大人们要去忙她们的活计了,一时也“顾不上”我们,就只好将我们丢在家里的围桶里,再拿出一些爆米花,炒花生和蚕豆之类的零食,哄着我们在家里玩,以防我们跑到外面去受冻。其实,我小的时候挺乖的,不怎么太调皮,即使一个人也能静得下来。农闲的时候,大人偶尔留在家里照看我们。于是,一家人围坐在一个小小的火桶旁聊家常。而这时,母亲也总是一边讲些有趣的事一边手里还要给我们做棉鞋。我们脚下是温暖的火,手里抓着零食,耳朵里听着有趣的事...感到一种无边的幸福,家的温馨也得到了极大的诠释。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龄,一到冬天,我再也不能整天倦缩在火桶里。但母亲给我们做的棉鞋和棉衣让我在萧瑟的冬日里感到有如一堵坚实的墙为我挡住刺骨的寒流,有如一片温暖的阳光在心间照耀。我觉得,我从一个年幼无知的蒙童成长为一个成年,虽然生活已经独立,但一直没有离开过父母的庇护。我在外打拼闯天下,父母是坚强的后盾。直到现在,一碰到稍大的事,我还是喜欢打电话给家里,让父母帮着拿主意。不管我们的事业多么有成就,不管我们的前途多么辉煌,家,总是一片温馨的港湾,让我们无限地留恋和向往!
从出生到成年,我们几乎都在接受父母无私的给予,她们把我们抚养大,供养我们上学,甚至还要为我们的工作操心。父母给了我们实在太多太多。但父母们终会逐渐走向年迈,逐渐丧失劳动的能力,象我们小的时候一样需要帮助,需要关照,需要温暖。那时候,我们是否都能够象我们的父母给予我们时一样义不容辞地为她们尽我们的责任和义务,给她们端上茶水,为她们穿好衣服,在寒冷的冬天给她们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围桶?!
--2007-01-1916:29